河道上的石橋依然像往常那樣人來人往,擺攤的人也換了一批又一批。
而太平街上的那個蒼老竹匠再也沒有出現在石橋上。
那一日,整個大楚皇宮都籠罩在一片沉重的氛圍中,宮殿內哀號聲不斷,宮女與侍衛們們臉上都泛著悲痛的淚水。
曾經的鎮北侯,後來的大楚太祖皇帝,太上皇楚墨玄因壽元耗儘,於寢宮駕薨!
宮殿內外布置了無數的白色喪幡、冥器等物品,文武百官全都身著喪服,皇朝的九門也全部關閉。
等到所有的儀式和祭奠完成之後,皇帝楚若皓親自扶棺,陪同棺槨運往早已準備好的陵墓進行安葬。
陵墓的入口處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麵刻著楚墨玄的諡號和生平。
“封陵”儀式結束之後,楚雲寒的身影出現在空無一人的地下陵墓中。
他此時一身江湖俠客裝扮,緩緩走到楚墨玄的棺槨麵前,取下腰間的葫蘆。
灌了一口烈酒之後,這才拍著棺蓋笑道:
“笑歎世人貪紅塵,不知白骨終成塚,唯有大道換長生。”
“本想助你突破境界,再讓你延壽數百年,可惜你自己不願...”
“也罷,榮華富貴,功名利祿,權力地位,你都已享受了,也算是不虛此生了!”
“黃土壟中,貴賤同歸,縱有王侯將相,終化孤墳野草。”
“生死如四季輪轉,形骸歸於天地,悲喜皆在道中!”
“陰陽兩隔,生死不過鏡花水月罷了。”
楚雲寒將手中烈酒灑於身前,眸中閃爍著萬千感慨。
“一壺濁酒祭荒丘,殘碑風雨說風流。”
“哈哈哈...你說可笑不可笑?”
“許是做凡人太久了,我竟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罷了,罷了,浮塵俗世,人間滄桑,生死輪回,萬千榮光,不外乎六道輪回,因果不空而已。”
“紅塵逆旅,百年如寄,白骨青山俱是客,誰非滄海一浮萍?”
隨著他緩緩轉身,陵墓中也隻剩下那具棺槨於地下沉寂,墓中還隱隱回蕩著楚雲寒的自嘲聲。
“大道獨行,萬古孤寂啊...”
大楚曆一千零九十三年,天地悠悠,歲月蒼蒼。
於塵世中浮沉千年之久的楚雲寒,走遍了整個天荒玄道世界,也不知經曆了多少不同的人生。
有沿街乞討的乞丐、賣貨的小販、躲避戰亂的流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老農、快意恩仇的江湖俠客。
朝堂之上的三公、宗門的傳道長老、打家劫舍的山匪、走街串巷的算命人、治病醫人的山野郎中等等
每一種人生,他都徹底的沉浸了進去,用心體會其中的喜怒哀樂,酸甜苦辣。
甚至他還會如常人一般,在老去之後,長眠於地下墳墓數十年,來感悟此生所得。
觀遍了人間滄桑,看儘了世間冷暖。
每一種人生他都會細細品味,細細思量。
日新月異,滄海桑田。
每一次平凡人生的生死輪回都能夠讓他有不同的感悟。
悟道如飲水,冷暖自知,心悟則萬物皆明。
他慢慢的明白了道隱於市,智者見微知著這句話的真意。
大道三千,萬物皆顯其真。
他也見到了蘊藏於天地萬物,精神感悟之中的各種大道法則。
那苦求而不得的所謂大道法則,在他麵前緩緩褪去了那層神秘的麵紗。
何謂大道法則?
構成天地萬物,宇宙洪荒運轉的本源力量即為大道法則!
這些法則既包含了自然規律,基礎物質,精神感悟,也涉及抽象概念,亦或是哲學對立。
就算是明悟了大道法則的本質存在,他也依舊是無喜無悲,並沒有刻意去追尋這所謂的大道。
因為明悟大道不等於掌控大道,他依然徘徊在大道之外。
就如同太熵道界的諸位道尊一樣,差一點點,便是天塹!
儘管明悟了三千大道的本質存在,他卻始終都想要參悟那條至高無上的命運本源大道法則!
運勢、輪回、宿命、因果等等,儘皆是命運法則的體現。
欲掌控命運至高本源大道法則,便需先掌控輪回、宿命、因果等無上本源大道。
然而天賦殛靈卻截斷了他的因果,萬劫不加身。
同時也破滅了他參悟命運這道至高本源大道法則的希望。
明明失去了參悟命運的機會,他卻近乎本能的在追逐著這條毫無希望的道路。
體會過無數人生之後,每一次經曆生與死的輪回,他都會陷入一種詭異的迷茫之中。
他甚至對自身的存在也開始懷疑了起來。
他自從進入歸墟之塔以來,最致命的一次危機便是。
當初在主戰場上遭遇到那名無儘武裝體係的審判者,以質子湮滅器與他同歸於儘。
那一次從虛空亂流中僥幸存活下來之時,他的思維意識便一直被困在了一個絕對虛無的空間之中。
在那個荒誕無比的夢中,他甚至親眼見證了整個無限多元宇宙的誕生!
在那永恒的時光中,他見到了創造原初之地的兩位偉大存在的誕生。
見證了祂們為了追求永恒與不朽,吞噬了無儘的宇宙星河,毀滅了無儘的文明。
也見證了多元宇宙的平衡即將被打破時,末日與湮滅的來臨。
見證了祂們停止爭鬥,聯手恢複無限多元宇宙的平衡節點。
更是在最後時刻見證了虛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無法想象,無法直視,無法感知,不存在於一切記憶與記錄的虛影。
而那個虛影最後降臨在藍星上,化為了嬰兒時期的自己!
從那次夢境之後,他的身世徹底被顛覆,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來自何方,也不知道將要去往何處。
那個夢境中的一切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他全都不清楚。
他隻是遵循著自己的本能,在諸天萬界之中不斷的輪回,不斷的變強。
以往他從未去想過這些,不知為何,在這千年來的感悟之中,他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不相信自己能夠覺醒天賦殛靈隻是單純的巧合而已,他總感覺殛靈或許與他那奇異的身世有關。
仿佛殛靈就是冥冥中的命運,特意為他安排的天賦,為的便是截斷他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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