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身邊的老太監帶走了受傷的大皇子。
禁軍統領帶著陌生的少女去見皇上。
今日的朝會取消了
一時間,眾臣依舊在雲裡霧裡,回不過神來。
任誰也想不到,皇上竟然沒有當著眾人的麵拿下殺人凶手,而是讓眾臣各自回府。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大事啊?
左相想著白幽月臨走時說的那句話,心裡一時默然無語。
虎門關的汙水跟他無關,原本跟右相也無關。
隻是因為大皇子,眼下的右相府隻怕是坐臥不安,至少在大將軍回城之前,很多人都睡不好覺。
王東來雖然荒唐地吼了一嗓子,好在白幽月壓根就不想理他。
於是,他也沒能翻起什麼風浪。
眼看著人都走了,這才過來跟左右相請安。
小聲問道:“兩位大人,難道說皇城要出大事了?”
左相瞪了他一眼:“難道說,鎮西王府也有人在虎門關不成?”
臥槽!
王東來嚇了一跳,拚命地搖搖頭。
小心回道:“老大人你不要嚇我,這種事情我哪知道?”
右相看著他歎了一口氣,悠悠說道:“趕緊回府,把此事告訴你老爹,讓他進宮,探聽一下皇上的口風......”
既然陛下沒有宣旨,便是右相也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去禦書房。
想想這種事情,隻能讓兩位王爺出麵。
想了想,又附在王東來耳朵仔細吩咐了一通。
聽得王東來心驚肉跳,連連點頭,嗖一聲往殿外溜了出去。
走遠了,才回道:“等著啊,這事讓我老爹去辦......”
便是再不想事,王東來也知道萬一大皇子倒了。
他以後,可就沒有管他了。
除非他現在厚著臉皮去書院找到王予安,可皇上的老二,跟自己的老二一樣,一直都不怎麼喜歡他。
再怎麼說,他也不能讓這棵大樹倒下啊!
眼見眾臣都走得差不多了,左相才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跟右相苦笑道:“我看今日情形,未必是一件壞事......”
“怎麼說?”
右相胡須一瞪,冷冷喝道:“痛不在你身上,你自然樂得一個清靜了。”
左相搖搖頭:“你想想,那少女你我都看不出來......她既然傷了大皇子,現在又去見陛下。”
“然後呢?”
“我看皇上要麼痛罵殿下一頓,要麼擼了他的驃騎大將軍,好好在府上修心養性,你給生個小外甥不好嗎?”
說到這裡,左相的聲音漸冷。
冷冷說道:“你彆忘了大將軍隨時都會回城,他可是帶著皇命去的虎門關......”
臥槽!
右相一聽,怔怔地呆住了。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大皇子雖然重傷,甚至修為跌落。
可隻要丹田不碎,金丹還在,大不了慢慢重修一回。
就算虎門關天塌下來,皇上也能用這個結果堵住朝中大臣們的嘴巴,保住大皇子。
想到這裡,一直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淡淡一笑:“既然不上朝,便去我府上喝一杯......難得皇上給大家放兩天假。”
左相哈哈一笑:“禍兮,福兮,就看你怎麼想了。”
右相笑道:“這事,就交給兩位王爺吧。”
不到一個時辰,皇城各大世家,皇親貴戚都收到了消息。
貴為驃騎大將軍的大皇子殿下,在大朝會之前,被一個陌生的少女一掌拍成了廢人。
一時間,但凡跟大皇子走得近,跟虎門關有瓜葛的家夥,無不瑟瑟發抖。
生怕皇上發起火來,將氣撒在他們頭上。
畢竟隻要大將軍回朝,虎門關就算是鐵幕,也將被瞬間掀翻。
眼看,皇城就要亂了。
皇宮,禦書房。
太監宮女悄無聲息地退走。
一壺清茶在桌上冒著青煙,皇帝手中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看著眼前眉頭緊皺的少女。
就算是做夢,皇帝也沒想到。
老二的師尊竟然返老還童,變成一個跟子矜差不多的少女。
若不是白幽月聲音氣勢沒變,若不是自己送出去的玉佩還在。
他都要懷疑,眼前坐著一個千老的老妖了。
白幽月安靜地看著一臉惱怒的皇帝陛下,就像當年第一次帶著子矜,來到皇宮帶著王予安去梧桐書院一樣。
一臉的雲淡風輕,沒有半點驚恐之意。
喝了半杯熱茶,皇帝朱唇微啟。
喃喃問道:“難不成皇城的傳說是真的?”
“是的。”
白幽月回道:“王賢已經過了鬼見愁,深入南疆,大將軍就要回朝,陛下還有什麼要問的?”
“鬼見愁不是被炸毀了嗎?”
皇帝眉頭一皺:“我聽先生說荒原一戰,王賢炸了鬼見愁的山道,如此,他又是如何能前往荒原?”
聽了白幽月這番話,把他嚇了一跳。
此時的王賢若是身在南疆,那才是見鬼了,除非那家夥能生出一雙翅膀飛過去。
“我不知道他究竟如何飛過了數十裡的絕壁。”
說到這裡,白幽月臉上漸漸泛出一絲怒意。
冷冷說道:“普天之下,無人能讓他大腿儘斷......”
“我不知道你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這是他最後一次幫你......南疆事了,希望你不要再用皇朝的破事纏著他不放!”
當白幽月從先生口中知道,自己的寶貝徒兒雙腿儘斷之時,真的怒了。
在她眼裡,皇朝的興衰與她跟王賢何事?
既然王賢不承認王府的身份,那麼便跟整個王朝沒多大關係。
“怎麼說,他也是鎮西王府的人......”
皇帝的眉頭一皺,忍不住說道:“予安和王賢都是你的學生,在你看來,他們誰更優秀一些?”
“你錯了。”
白幽月靜靜地回道:“予安和子矜隻算得上我的學生,而王賢是我唯一的徒兒。”
皇帝沉默片刻後說道:“你這話好沒道理,學生跟弟子有分彆嗎?”
“沒分彆嗎?”
白幽月眼簾微垂,喃喃說道:“書院裡有很多先生,不是每一個先生,都會收弟子。”
此言一出,皇帝心中恍若某個心思落空了一般,悵然一歎。
喃喃自語道:“原來朕的兒子,竟然不如老二生的王賢?”
“那倒不是,你不要拿他們兩人做比較。”
白幽月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我與王賢相識於微末,那時他不知我修為有多高,我也不知道他是王府的公子。”
“而予安出現在我的麵前,就是尊貴無比的皇子......他倆一個注定要走上君王之道,而王賢隻會跟我一樣......”
在她看來,王予安如一塊溫潤的寶玉,生來就不用經曆世間風雨。
而王賢則如一塊嶙峋的岩石,打從遇到她,便在狂風暴雨中掙紮。
這一路行來,但凡有一絲差錯,隻怕早就生死道消了。
更不要說,師徒兩人修行的功法也是一模一樣。
不死經,她可不敢傳給王予安。
也隻有王賢這種九死不悔的天驕,才能從東凰禁地之中,以萬分之一的僥幸,為她找到不死經的下半卷。
可以說,她跟王賢的命早就聯結在一起了。
隻是,這個道理她卻無法跟麵前的皇帝明說。
隻是書院的先生,她也沒有明說,大家隻是心神領會而已。
這事,估計隻有她和王賢的師父,昆侖山的老道士兩人清楚。
“好吧。”
皇帝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也不知他要在蠻族待上多久,才能回到皇城?”
白幽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先生說最快二年,慢則三到五年。”
“這麼久?”
皇帝嚇了一跳,忍不住問道:“會不會有這麼麻煩?早知,我就讓他晚上幾年再去了。”
白幽月歎了一口氣,幽幽回道:“開弓沒有回頭箭,在會文城我原本想跟他一起去虎門關......”
“隻是我這徒兒心太細,怕我有危險,寧願孤身一人前往虎穴......”
皇帝一時沒聽清楚,仔細一想,臥槽,嚇了一跳。
當下顧不上矜持,忍不住一拍桌子:“他這雙腿儘斷,如何去往蠻族皇城?”
白幽月聞言,忍不住冷冷一笑。
“我便是我生氣的原因,我的徒兒在南疆生死未知,禍害了虎門關,害死數百天驕的大皇子,卻回到皇城大婚......”
“陛下可不要跟我說,虎門關之事大皇子不知情,他是驃騎大將軍,便是城主王金明,也得乖乖聽他的話。”
“他們君臣兩人在虎門關盤踞了多久,便禍害了不知多少無辜之人!”
“若不是王賢正好去了虎關門,機緣巧合之下落在了幽冥穀......那些從天路回來的天驕,將會被他們帶往南疆的皇城,成為生育機器......”
皇城聞言一愣,隨後冷冷回道:“王金明死了!”
這事,他也是剛剛從吳鑫的嘴裡得知。
一早得到消息的吳鑫,在見到白幽月之後,不敢有絲毫的耽誤,立刻把這事跟自己的主子說了一通。
皇帝先是聞言大怒。
可吳鑫卻說,虎門關之事,怕是實錘。
因為軍部已經收到大將軍回朝的信函,隻要大將軍回城進宮,恐怕一切再也隱瞞不下去了。
“那又如何?”
白幽月冷冷一笑:“我這是替陛下著想,倘若師爺跟城主大人不死,等到大將軍回朝。嗬嗬......”
皇帝一凜,怒道:“大將軍回來又如何?”
“砰!”
白幽月拍了一下麵前的桌子,冷冷回道:“倘若大將軍將兩人抓進大牢,一番審訊,供出王予文是他們的主子。”
停了停,白幽月喝了一口溫茶。
一字一句地問道:“難不成,陛下還能大義滅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