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聲。
在院子裡掃雪的子矜,忍不住噗嗤一聲,咯咯笑了起來。
跟龍驚羽傳音道:“院長說晾他們兩天,你又去多嘴,小心一會鐵匠揍你!”
龍驚羽聞聲,一縮腦袋,不吭聲了。
人群裡的唐十三一聽,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跟南宮菲兒說了一句:“我敢打賭,這家夥肯定認識王賢,聽他這口氣。”
唐青玉看著身邊的龍清梅問道:“你們合歡宗的高手呢,怎麼不上?”
龍清梅也沒有想到,一個散修也敢挑戰書院。
心想這是無知者無畏?還是算準了書院長老不會理他?還是狗仗人勢,想把書院的天驕引出門來?
身在陣前的白無痕也沒有想到,第一個應戰的竟然是個散修。
不由得跟百花婆婆,甚至昆侖劍宗的東方玄一相視了一眼。
東方玄一沒有說話,在他看來,書院不打開護山大陣,也不應戰,這是擺明了想要晾數萬大軍幾天。
他等得起。
趙無天冷冷地看了石崖上的龍驚羽一眼。
不屑地說道:“區區小兒,也敢在老子麵前大言不慚,滾!”
話音落下,龍驚羽如當頭響了一聲驚雷,直劈而下。
嚇得他一聲怪叫,死死地趴在地上,雙手插進了冰雪之中。
生怕自己心神不定,被這家夥轟下山崖。
趙無天眼見書院長老不應戰,氣得祭出一麵血旗。
隻見血旗一展,宛如血海滔天一般。
在嗚嗚的風聲中,恍若響起陣陣哀嚎往身前,身後轟了過去。
彆說趴在石崖上的龍驚羽,便是他身後的數萬修士,也驟然心驚。
不知道這麵血旗,吞噬了多少修士的性命。
有人驚叫道:“這是妖旗,看來書院的大陣保不住了!”
也有人說道:“不對,這是血旗,是用修士的鮮血染紅的!”
“臥槽,這太邪門了!”
“看看吧,希望他能破開書院的山門!”
隻見血旗往書院山門直劈而去,無數人臉色大變,失聲嚷嚷起來。
“給我破開!”
趙無天狂吼一聲,殺氣衝天,血旗轟一聲巨響,一道滾滾血霧往山門轟了過去!
“嗡......”
就在數萬人歡呼聲中,山門處的牌坊上,青石縫裡,有一道淡淡的金光湧出。
隻在電光石火之間,化為一道劍氣斬出
“錚......”劍氣如虹刹那斬出!
趙無天被一劍斬飛,狂噴了一口鮮血!
雖然一身修為直逼化神境,在數萬修士大軍中,也堪稱高手。
隻是,與書院的護山大陣相比起來,還是相差得太遠了。
這一劍,直接將趙無天斬飛了百丈,從無數的修士頭上倒飛而過
在眾人眼裡,甚至在龍驚羽眼裡,天空灑下一抹鮮血,不知道這家夥是重傷,還是被一劍斬死了!
惹得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冷冷喝道:“一個渣渣,也敢大言不慚,自尋死路!”
白無痕冷冷地望向石崖上的龍驚羽,不屑地說道:“小子,你家先生呢?書院裡的長老都死光了嗎?”
龍驚羽一愣。
隨後破口大罵道:“老家夥你家人還死光了!我家師父好得很!”
“無知小兒,找死!”
白無痕一聲怒吼,一時間,一道靈氣滾滾如海浪一般,往石崖上的龍驚羽襲來!
更可怕的是,老頭身後演化出一頭黑鷹。
當鷹擊長空,呼嘯一聲於天穹之上,翅膀扇動之際,欲將石崖瞬間轟得崩潰開來。
惱怒之下,身為天聖宗的太上長老,竟然要對一個金丹境的少年下毒手。
隻是,便是鷹擊長空,也無法擊破書院的山門。
風中,響起了一道聲音:“不要欺負一個孩子!”
白無痕一愣,眼看自己的絕命一擊沒入書院的大陣,竟然沒了聲息。
氣得罵道:“李慕白,不要以為你躲在烏龜殼裡,就沒事了!”
先生靜坐竹林,臉色如常。
看著手裡的書卷,喃喃自語道:“你苦修百年不得破境,難不成破了我書院的大陣,就能破了你的心魔不成?”
白無痕聞言,臉色猙獰回道:“你敢壞我心境?”
一旁的東方玄一想了想,輕聲說道:“白師兄......不可!”
連東海的南宮芷蘭也蛾眉一皺,想要說些什麼。
可轉眼一想,對方是太上長老,跟自己搭不上話,隻好收起了這份心思。
百花婆婆嘴角動了動,輕聲說了一句:“沒錯,他就是要亂你道心。”
白無痕平生最恨的事情,就是有人拿他百年無法破境一事開玩笑,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怒火燃燒之下,向前踏出一步。
一身恐怖的修為催動,天上飛翔的飛鷹瞬間翼展數十丈,恍然下一刻就要往書院的天空飛去。
一邊厲聲喝道:“我破不開你這山門,難不成,我破不開你的天空!”
“隻要我破開你這片天,書院裡的弟子,你能護住你幾人?”
“為一個魔女,犧牲書院的長老弟子,你將會受到天譴!”
不說彆人,便是趴在石岸上的龍驚羽也嚇了一跳。
看著在頭頂盤旋的飛鷹,臥槽,這比他想象中的魔禽還要恐怖啊?
竹林裡的先生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書卷。
一拂衣袖,天空中的烏雲如山一般壓下來,緩緩落下的雪花,如千萬道靈劍刹那斬出。
如果王賢在此,就會發現先生這揮揮衣袖,跟他如出一轍。
隻不過,先生這一揮衣袖,卻比當日畫在黃紙上的那一劍,更是恐怖了不止百倍。
不愧是書院不出世的先生。
舉手投足之間,依舊透著一抹淡淡的書生氣息。
看在眾人的眼裡,卻是那翼展之下,遮天蔽日的飛鷹在天空驟然定住。
然後一片,一片雪花靜靜地穿過飛鷹的身體。
就好像那飛鷹是一片雲所化,在雪落之下,漸漸灰飛煙滅。
連一聲嘶吼都沒有。
“噗!”的一聲。
天聖宗的太上長老白無痕,噴了一口血。
漸漸地,風雪中現出一幕投影
隻見一座廣場上,有一堆火在靜靜地燃燒。
邊上跌坐一個紅衣女子,正在眉頭緊鎖,顯然是修煉到了要緊的關頭。
不遠處,一個老頭坐在火堆邊,端著一杯熱茶正喝得興起。
身邊坐著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少女,正在跟老頭輕聲說些什麼,看那口型,就像是這天寒地凍,連隻野獸都找不到。
說著,說著,少女往紅衣女子看了一眼。
嘴角動了動,就仿佛是在指點女子,不要妄想逃跑一樣。
你是我的人質哩。
紅衣女子聞言,睜開眼,撇了撇紅唇卻沒有吭聲,顯然是怕了。
不等白無痕反應過來,百花婆婆卻驚叫起來。
“怎麼可能,那魔王竟然抓著我百花穀的長老,去做人質!”
幾乎所有百花穀的長老,弟子都在這一瞬間驚呼了起來。
臥槽,所以如太上長老所說,那十歲左右的少女,應該就是他們在找的魔女。
因為從皇宮裡流出來的消息,當年的魔女已經返老還童,回到了十歲左右的模樣。
先生沒有回話,隻是靜靜地問道:“白無痕,你想清楚了嗎?”
白無痕死死盯住空中的畫麵,一時間臉色蒼白。
顫抖著嚷嚷道:“不可能!一個魔女,如何能返老還童?”
看著廣場上捧著一杯靈茶的少女,白無痕一張臉瞬間變得猙獰無比。
仰天一聲怒吼:“李慕白,你竟敢收容魔女,書院這是要與天下所有宗門,所有的英雄為敵嗎?”
先生低頭,看著手中的書卷,笑道:“你果然是白癡!”
白無痕深吸一口氣,怒道:“大不了我在書院門外結廬靜坐,難道你書院的弟子,長老不用進出?”
說著,說著,老人漸漸變得癲狂起來。
得意地笑道:“哈哈,我就坐在這裡,我看你們怎麼進出,李慕白,你怎麼跟我鬥?”
先生喃喃自語:“複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我勸你斬斷這份心思,及時收手還來得及,最多再修百年,總算也能再破一境。”
白無痕一臉陰沉,冷冷回道:“李慕白,你失心瘋了吧?”
聽著兩人的對話,所有人都驚呆了。
不是因為先生說天聖宗的長老無法破境,而是天空中的畫麵太嚇人了。
一個十歲的少女,禁錮了百花穀的長老。
甚至有人驚呼出來:“天啦,那可是百花樓的掌櫃啊。”
“誰知不是,太可怕了!”
連唐十三也嚇了一跳:“大姐,花姐姐怎麼會被魔女抓起來了?”
龍清梅想了想,看著孟小樓問道:“你們倆怎麼看?”
孟小樓搖搖頭:“看戲。”
西門聽花歎了一口氣:“霧裡看花,誰能知道真相如何?”
不遠處,東凰漱玉看著天空中的一幕,忍不住拉著東凰明淵的衣袖。
喃喃自語:“哥哥,這可怎麼辦?”
東凰明淵想了想回道:“看看再說,百花穀的人,比你還急。”
百花婆婆眼珠子轉了轉,卻沒有發瘋。
因為眼前的白無痕已經瘋了,她這個時候,突然想靜靜。
白無痕伸出雙臂,冷冷喝道:“我就在這裡,你又拿我如何?待我殺光書院的弟子,再去斬那魔女!”
先生歎了一口氣,看著走進竹林的鐵匠搖搖頭。
想了想,揮揮衣袖,抹去天空中的一幕。
就在那投影消失的一刹那,數萬修士突然聽到少女說了一聲:“白癡!”
白無痕瞬間呆滯,一臉的震驚和恐懼。
伸手指向書院的山門,仰天發出一聲嘶吼:“李慕......”
還沒等他喝出那個“白”字。
一刹那。
眾人眼中,道心幾近崩潰的老人七竅流血。
一屁股跌坐雪地,惱怒之下掏出一顆丹藥吞下,又喝了一口酒
眼前一幕,看得龍驚羽死死捂住了嘴巴。
臥槽,先生還沒出手,老頭就要死了!
先生看著一步而來的鐵匠,說道:“記住:你若是偷偷摸摸害我書院弟子,我會讓你再跌一境,從元嬰開始重修一回。”
“我知道你想說這是癡心妄想,沒關係,信不信由你。”
“當年你來書院跟我論道,我讓你看天,你不信,結果百年無法破境。這一回,你乾脆對我書院動手,我這樣做,好像也沒壞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