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中,身為執法長老的嚴若冰走了出來。
跟東方玄一搖搖頭,說道:“此戰還輪不到太上長老出手,讓我來會會她!”
東方玄一猶豫了一下,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
忽然之間,不遠處的東方小雪卻走了過來。
看著東方玄問道:“爺爺,昆侖劍宗真的要出手嗎?”
在她看來,開弓沒有回頭箭,倘若執法長老對眼前的魔女出手,倘若傷了,甚至殺死了魔女。
等到師弟王賢回來,那家夥會不會一人一劍,殺上昆侖劍宗?
畢竟王賢一人一劍,便在鬼見愁上斬了蠻族的太上長老,甚至連蠻族的大帥,也差點死在荒原之上。
她相信,倘若再給王賢幾年時間。
天啦,她不敢往下想了。
隻好靜靜地看著東方玄一,希望昆侖劍宗不要插手跟魔女的一戰。
東方玄一看著她搖搖頭。
凝聲說道:“這一戰已經拖了十幾年,誰都等不起了,相信魔女也不想再等下去。”
東方小雪咬著嘴唇,突然問了一句:“若是王賢回來,昆侖誰能戰他?”
這句話的聲並不大,卻清清楚楚傳進了每一個天驕,長老的耳中。
臥槽!
直到這一瞬間,天下修士才想起來,今日的斷龍山巔怎麼少了一個人?
那個斬天斬地,斬儘天下英雄的少年,去了哪裡?
隻有從虎門關回來的天驕們知道,那神龍一樣的少年,早就不是他們期望的存在。
一個曾經去了金鉤賭坊,目睹王賢連開豹子的修士驚叫起來。
發出一聲驚呼:“那家夥當日在金鉤賭坊大殺四方,簡直是賭神啊!”
“那一夜我也在,最後連金鉤賭坊的大總管,都不得不低頭啊!”
“我去,一個會賭錢的妖孽而已,難不成他還能勝過天下英雄?”
“你是白癡!”
“沒錯,他就是一個白癡!”
“白癡,你沒聽說王賢在虎門關,大戰蠻族天驕的傳說?”
“住嘴,今天不是大戰王賢!”
就在眾人竊竊私語聲中,東方玄一摸著東方小雪的腦袋,歎了一口氣。
靜靜地說道:“若真的那麼一天,凡是欠過那小子人情的弟子,可以置身事外!”
“可以嗎?”
東方小雪望向不遠處怔怔發呆的東凰漱玉,跟一臉迷茫的李夢白,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她的力量太弱,不足以影響爺爺和執法長老的決定。
於是,她隻能退到一旁,靜靜地望向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小一些的魔女。
鼓起勇氣喊道:“前輩,我們從虎門關活著回來的人,都欠了王賢師弟一條命!”
白幽月聞言,禁不住問道:“那又如何?”
東方小雪吸了一口氣:“我無法改變今日一戰,倘若有一天師弟要替你報仇,我願意把自己的命還給他。”
白幽月聞言,一時無語。
她沒有想到東方小雪如此果斷,竟然將虎門關一事,當著天下英雄的麵說了出來。
在她看來,這需要很大的勇氣。
雖然四大宗門有數百天驕,在虎門關前受過王賢的救命之恩。
可她依舊不想在這個時候,消費自己徒兒的這份人情。
當下靜靜地說道:“橋歸橋,路歸路,我相信他回來那一刻,自有明辨!”
此話一出,天下修士皆驚!
沒有人懷疑,今日一戰,不管最後鹿死誰手,都會有人將這一切,事無巨細告訴有朝一日歸來的那個殺神。
直到這時,他們才想到要麵對的不僅僅是眼前的魔女。
還有一個曾經在昆侖山下,入魔的殺神。
不遠處,東凰漱玉聽了師妹的一番話,就像是一根針紮進了自己的胸口,讓她一時無法呼吸。
師弟傳給了自己長生經,她和哥哥直到現在,隻能看到前麵兩行,卻不知其意。
東凰明淵告訴她,這是天書,能看到兩行,已是不易。
可是師弟能烙印下來,傳給她和哥哥,說明王賢早就了然於心。
這,便是她跟王賢的距離。
她和東方小雪一樣,在想著王賢歸來之日,不見師尊
倘若從世人嘴裡得知今日一切,會不會一人一劍,殺上四大宗門?
到那個時候,又有誰能阻他?
唐十三拍了拍孟小樓的肩膀,冷冷一笑。
“看到沒有,這些家夥不怕眼前的魔女,卻怕她的弟子,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
孟小樓歎了一口氣,跟唐青玉苦笑道:“你沒見過王賢殺人的樣子。”
“什麼樣子?”
龍清梅一愣,替唐青玉問道:“難不成,他還能翻天?”
“你錯了!”
西門聽花望著白幽月,實在想不明白,王賢的師尊竟然返老還童,是一個絕美的少女。
這哪裡是魔女,這是仙女好不好。
想著問道台上的一幕,西門聽花冷冷回道:“他殺化神境的長老,就跟屠狗一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槽臥!
龍清梅和唐青玉齊齊驚呆了。
她們相信唐十三和西門聽花話,也相信王賢曾經在寒山寺穿越去了天路之上,甚至斬殺了無數的天驕!
直到今日看到老袁殺人不眨眼,又聽到西門聽花這番話,真的驚呆了。
唐十三歎道:“隻可惜我們太弱,連做他的兄弟資格都不夠。”
孟小樓搖搖頭:“不對,他是怕連累我們。”
不遠處的李夢白走了過來。
看著孟小樓和唐十三說了一句:“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王賢躲在某個角落,正在注視著我們?”
靈劍在握,嚴若冰衣衫如鐵。
靜靜佇立於數千人前,眼中再無身後之人。
手中的靈劍靜靜指向前方,說道:“我盼著這一戰,已經等了太久。”
寒風輕拂他的衣衫,老人的一頭黑發已經染白了一半。
看在數千修士眼裡,甚至看在花滿天的眼裡,也覺得有些怪異。
果然,英雄已老,魔女卻好比九天之上的仙女。
明明是同一時代的天驕,竟然一日之間,返老還童了。
白幽月冷喝一聲:“活著,不好嗎?”
今日不管是誰對她出劍,她都不會留情。
她要斬落儘可能多的天驕,傳奇,為王賢的未來消滅更多的敵人。
隻因先生告訴她,飛升容易,再次回來卻比登天還要難。
白幽月可以不相信任何人的話,但是她不能不相信先生,那個男人,沒有騙她的理由。
嚴若冰的臉上露出極複雜的情緒。
感歎說道:“自古以來,正邪不能兩立,即便你今日在此破境渡劫,隻能也無法抗過心魔之劫,這是何必?”
“看來,你也是一個白癡!”
白幽月冷冷喝道:“當初王賢還不是我徒兒的時候,他在昆侖劍宗被長老偷襲暗算,你在哪裡?”
“當初那些天驕一路追殺王賢,進了東凰族的禁地,原是死路一條,是誰救了他們,讓他們踏上天路?”
“虎門關外,被天路歸來的天驕卻被蠻族大軍禁錮,又是誰仗劍救了他們?”
說到這裡,白幽月頓住了。
冷若冰霜的眼神從數千修士的身上掃過,看得眾人頭皮發麻。
恍若有一把看不見的劍,下一刹就要斬到他們的眼前。
直到掃過白無痕,回到嚴若冰臉上的一刹。
才凝聲喝道:“不要跟我講什麼禮義廉恥孝悌忠信......你們統統不配!”
“禮義廉恥孝悌忠信......”
竹林裡的先生,看著麵前的鐵匠喃喃說道:“知其白,守其黑。天下又有幾人能看見黑白,能分辨對錯是非?”
鐵匠一凜:“你不去斷龍山上教化他們?”
先生搖搖頭:“你天天抬頭看天,他可曾教過你做人的道理?”
臥槽!
此言一出,連鐵匠這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家夥,一時也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言語來回。
呆了半晌,才說道:“我又不是你的學生。”
“就算你教的那些學生,你天天扯著他們的耳朵,讓他們知黑守白,最後又有幾個人做得到?”
先生聞言,臉上竟然露出一抹悲憫之意。
李大路?還是王予安?
還是今日一夢千年,看到了時間神河另一端自己的子矜?
算來算去,先生竟然找不到一個如鐵匠說出來的學生。
想想,隻好苦笑道:“他們不能跟王賢比,他們還沒有站到十字路口,命運還沒有讓他們作出選擇。”
就在這時,兩人的耳中傳來院長皇甫軒轅的聲音。
“這是一樁舊案,當年就是一筆糊塗賬,更不要轉眼過去了十數年,誰還想著誰對誰錯?”
鐵匠聞言,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驚叫道:“這明白了,這便是百年以來,無人聞道飛升的原因?”
先生笑了笑:“一葉障目不見天,今天給你看到了一線......”
皇甫軒轅聞言一哆嗦,直呼道:“天機不可泄露!”
先生笑了笑:“老頭你看著,等不到天黑,白先生就要飛升離去了!”
臥槽!
皇甫軒轅一吹胡須,看著眼前的孫老頭,驚道:“你也知道此事?”
孫老頭想了想,笑道:“萬千英豪困死一方天地,最後卻是人人口中的女魔頭一日渡劫飛升,這難道不是最好的教誨?”
“屁話!”
鐵匠一聽怒道:“你信不信,直到他們一會撞死在南牆上,也不信這個邪!”
藏書樓的孫老頭一聽,也呆住了。
皇甫想了想,苦笑道:“若是能講道理,天下英雄又何必齊聚斷龍山?”
數千修士,有一半人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
連著唐十三也忍不住說道:“小樓,若不是王賢,我們隻怕已經死在東凰禁地裡了。”
西門聽花看了一眼唐青玉,靜靜地說道:“看,要開戰了!”
一步踏出,嚴若冰眼裡沒有黑夜的黑,隻有漫天的雪花白。
看著白幽月說道:“對與錯,如今又有什麼區彆?”
他與白幽月對話,一時間無人再去理會。
有人高呼道:“不要哆嗦,殺了她!”
“沒錯,勝者為王,動手吧!”
嚴若冰點了點頭,往前再踏一步,冷冷喝道:“看劍!”
就在他斬出一劍之際
在他身後的人群裡,還有數十個修士,不想給白幽月任何翻盤的機會。
眼看嚴若冰一劍斬出,數十位不同宗門的修士往前踏出一步,驟然挽弓搭箭。
“嗖嗖嗖!”
箭如雨,合著嚴若冰斬出的一劍,往風中的魔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