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婉妗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王賢想想也是,時間神河連神仙大能都能埋葬,又豈是師尊所能預料?
師徒兩人繼續往前,不知走了多久。
給王賢的感覺就像是在神河上漂泊一樣......直到他忍不住嚷嚷的時候,眼前出現了玉柱金山。
金山之巔恍若掛著一輪明月。
王賢伸出手,想著在書院裡的那一夜。
手握竹弓,往天穹之上射了一箭,沒有飛去月亮之上,卻飛去了萬裡之外的靈山之巔,飛到了敖千語的手裡。
心裡暗暗想著,倘若公主,跟子矜知道自己眼下身在何處?
伸手便能觸摸那一輪明月,不知會作何感想?
繼續往前,兩人漸漸繞過如山高的玉柱,走在金山之中,身邊似有星辰縈繞。
再往前,一掛的星河驟然出現在他的眼裡,宛如這座金山就是天地的儘頭一樣。
或者說,這裡才是混沌之始?
“我渴了!”
正在他發呆的時候,牽著他手的楊婉妗卻突然說了一聲。
然後鬆開王賢的小手,一個人往前方飛掠而去。
人在空中,卻驚呼道:“快來,這裡有一汪泉水......不對,這是神水。”
王賢聞言,卻呆住了。
視線中是一汪霧氣氤氳,如大湖一般的池子,還沒走近,他的神識便能感受到池裡閃耀著七彩神光。
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一縷光芒躍出水麵。
就像是這一池神水,將這些神光封印了一樣。
隻見師尊竟然坐在池邊,伸手掬起一捧水,欲要洗儘鉛華。
跟著掏出一木梳,在池邊輕輕地梳理一頭秀發
這一幕,隻看得他目瞪口呆。
九天十地,恐怕師尊是唯一用這天地神水,來洗漱打扮的女子。
如此一幕,天地間沒有之一。
就在他低頭看著池中之時,卻見星河倒掛,恍若星河也出自這一汪池水,跟那萬裡時間神河一樣。
池裡有大小不一,閃著神光的石頭。
王賢想了想,試著伸手去撿一塊。
一見一塊,二塊,三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三塊閃耀著七彩神光的石頭,如注水一般沒入了他的小手。
再看時,三塊神石竟然出現在他神海中的那塊玉璧之中。
隻是刹那之間,母親留給他承載了一方小小天地的玉璧,竟然閃耀著七彩神光。
看得他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難不成,自己的玉璧跟這些神石一樣神秘?
難不成,自己的母親並不是會文城?甚至不是那一方世界的人?
倘若果真如此,母親最後又去了何處?
臥槽!
難怪秦廣王不肯說實話,難道他不敢說?還是有說不出的苦衷?
看來,要找個時間去一趟九幽地府,跟秦廣王好好談一談,關於母親的事情。
不知他沉默了多久,洗儘鉛華的楊婉妗抬起頭來,看著他問道:“你在想什麼?”
王賢回道:“我在想我母親......我在想秦廣王那家夥是不是騙了我......”
靜靜地,王賢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楊婉妗聽在耳中卻如被雷轟,恍若想起了什麼?
喃喃自語道:“你竟然跟十殿閻王有了交情,你究竟是誰?”
王賢嘿嘿笑了笑:“我不就是你和徒兒?當初我還是在師叔的天書中,遇到師尊你的。”
楊婉妗輕輕歎了一口氣。
這一刻,她的眼裡沒有日月星辰,也沒有池水中的一掛星河。
更不無意要不要伸手去撈起一塊神石。
而是將王賢看了又看,最後淺淺一笑:“你試試看,能不能帶走這裡的神水。”
王賢深吸一口氣,取出一個空酒甕,沒入池水中。
少頃,等他抱出來的瞬間,楊婉妗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著酒甕就跟篩子一下,裡麵的神水嘩啦啦落下,自然也不甘心。
於是,她取出一個玉瓶,試著沒入水中。
誰知等她再拿起來的時候,玉瓶直接裂成了兩半。
氣急之下,隻好伸出手,鞠了一滴喝下,一邊嚷嚷道:“這是神水,我們怕是帶不走了,你趕緊喝幾口。”
她甚至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離開,去往下一處神秘之地。
王賢卻不死心,而是在楊婉妗目瞪口呆之下,把玉棺搬了出來。
“撲通!”一聲,將仙棺扔進了池中。
一邊笑道:“就算帶不走,也得讓這寶貝喝個夠,以後師尊遇到麻煩的時候,可以來找弟子......”
楊婉妗一見,感覺自己要瘋了。
她做夢都沒想到,王賢竟然氣急之下,將玉棺扔進了神水池中。
氣得她伸手撈起一塊神石,氣笑道:“為師就收走一塊石頭吧,怎麼說也得做個紀念。”
王賢點了點頭:“師尊,我們一會怎麼離開?”
“嘩啦啦......”
還沒等楊婉妗回話,神水池中恍若驟然出現一個無底洞,要將玉棺吞沒。
嚇得王賢撲通一聲跳進池中,一邊喊道:“這是我的......”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神水池有恍若有雙大手,將他拉進了玉棺之中,連人帶棺一起往下深沒
楊婉妗嚇了一跳,中著撲通一聲跳了進去。
拉著王賢的一條腿,驚呼道:“等等我。”
幾乎隻是電光石火之間,師徒兩人齊齊消失在神池之中。
水裡一掛星河悠悠,天空月色正好。
萬物寂靜,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月亮城中。
明月湖畔,王賢已經抱頭大睡了整整十天。
彆說胡可可受不了,連烏鴉也快要發瘋了。
這一早起來,就跟胡哥哥嘰嘰喳喳嚷嚷:“少爺,王賢再不醒來,轉眼就要過大年了。”
“那又怎麼樣?”
胡可可剛剛洗漱完,正煮了一鍋肉粥,嗅著淡淡的肉香,想著一會要不要去再拍王賢的門試試。
一邊說道:“我們又不是缺錢,年貨都買得差不多了,你能吃多少?”
“吃很多,很多。”
烏鴉顯得文雅地笑道:“隻可惜,少爺煮了這麼好吃的粥,這家夥竟然跟豬一樣,也不知道肚子餓。”
胡可可歎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你能聽到他的呼吸,我都會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死了,要是真的死在屋裡,那可太臭了!”
“哦,不對,你這是在咒他?”
烏鴉搖搖頭:“如果王賢真這麼容易睡死,他就不是殺神王賢了,而是一頭蠢豬。”
說完,撲騰著翅膀往客堂外飛去。
一邊呱呱叫道:“我再去看看他!”
隻不過,就在烏鴉撲著翅膀飛出門外,一會卻沒有聲音傳來。
胡可可心道不好,難不成真的死了?
想到這裡,她也笑不出來了。
放下手裡的勺子,化作一縷清風飛出客堂,往王賢的屋子飛去。
一邊嚷嚷道:“我說王賢,你可不能死......”
話沒說完,她卻跟撞了鬼一樣,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隻見王賢的屋子化成了冰屋,連飛在窗口探頭去喊王賢的烏鴉也被凍住了。
“不好!”
胡可可嚇了一跳,飛掠上去,欲將烏鴉從窗台上抱下來。
幾乎就在電光石火之間,一抹恐怖的寒意驟然襲來,胡可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指跟烏鴉凍在一起。
然後是自己的手臂,跟著胸口
嚇得他驚叫道:“王賢快醒醒,誰來救命啊......”
還沒等他話音落下,整個人刹那之間,化為一塊寒冰。
連著烏鴉,連著王賢所在的屋子,變成一大塊玄冰。
玄冰中的胡可可欲哭無淚,心想我隻是叫你起床吃粥,你要不要害我性命啊?
玄冰中的烏鴉眼珠子轉了轉,卻在這個時候喊道:“少爺彆怕,這家夥好像醒來了。”
胡可可一愣,他沒想到快要凍死的烏鴉,居然笑了。
居然還在安慰他,他卻隻想哭。
奮力掙紮,才發出無論怎麼使力,都無法打破這塊玄冰。
氣得他怒吼道:“王賢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放火燒房子了!”
“啊......師尊救命啊!”
猛然間,沉睡了整整十天的王賢睜開了眼睛。
被瞬間被凍得直打哆嗦,神識一掃,跟著嚇了一跳。
看著窗台上的烏鴉,看著被凍死玄冰的可胡胡,不對,自己也被凍住了。
嚇得他驚叫一聲:“你們這是做什麼?我身上又沒有錢,為何在害我性命?”
玄冰裡的烏鴉呱呱叫道:“公子快放一把火,把我放出來,我再慢慢跟你說。”
王賢心念一動,還沒等他將神龍之火釋放出來,隻聽得“哢嚓!哢嚓!”眼前的玄冰竟然悄然裂開。
就在他掀開獸毯的一瞬間,玄冰恍若一陣清風,從他眼前消失了。
推開門,看著窗台上瑟瑟發抖的烏鴉,看著兩眼怒火的胡可可,王賢搖搖頭。
想了想問道:“這是你們誰做的?我師尊呢?”
下意識的,他以為師尊楊婉妗跟著他一起回到了蠻荒的月亮城。
“誰是你的師尊?”
胡可可打了一個噴嚏,笑著用兩根青蔥般的手指抓起快要凍僵的烏鴉。閃電般飛回到客堂。
一邊往火盆裡添了幾塊炭,一邊直哆嗦。
氣得牙癢癢地吼道:“我真的很佩服你,竟然一睡就是十天,你是豬嗎?”
王賢吸了一口氣。
環顧四周,心道如師尊那樣的人,果然來不了月亮城這種地方。
算了,以後再說吧。
看著麵前的一人一鴉,笑道:“老實告訴你,我這十天去了一趟九天之上的天街,隻怕你做夢都想不到。”
“我不信!”
胡可可笑著伸出手:“除非你能給我一樣天上的禮物?”
烏鴉點了點頭:“我也不信,除非你讓我吃到天上的寶貝。”
聞言,卻輪到王賢鬱悶了。
想著斷龍山那遍地的龍屍鳳骸,自己竟然沒能撿回一根龍骨,一片鳳羽,真是白癡啊!
伸手摸著烏鴉的羽毛,就像是摸著鳳凰的金羽一般。
幽幽一歎:“在我眼裡,最好吃的還是眼前這一鍋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