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1章1421:奪橋,炸水路(十二)【求月票】
顧池袖中手指輕輕動了數下。
不多會兒,纏繞腕間的小玩意兒有節奏地輕拍他手臂,顧池心中就有數了。他將消息以【傳音入密】告知:【北大匠那邊已經準備妥當要架橋了,敵人還未反應過來。】
搭建索橋還不能讓敵人察覺並非易事。
北啾臨危受命,許下軍令狀。
臨走之前還留下一件小玩意兒,便是纏繞顧池腕部的金屬飾品。此物乍一看好似一條赤金手釧,由二十多顆滾圓赤金珠子串成,實際上這玩意兒在沈棠看來能算得上是簡陋版本的“對講機”了——將作監本想複原言靈中“圓徑八尺”、“形似酒尊”的地動儀,好監測康國境內八方地龍翻身動靜,孰料地動儀沒有搞出來,反而誤打誤撞弄出了新材料。
這種新材料對天地之氣感知敏銳。
後來就被北啾搞成了短距離通訊媒介。
雙方可以用文氣/武氣推動手釧小球,小球的動靜會在對應的手釧小球進行體現。隻要雙方提前對一下每顆小球代表的加密信息,便可根據小球動靜翻譯出正確的信息。
隻可惜,通訊距離非常有限。
不過有一點值得稱道,此物甚是隱秘。
安全性甚至比【傳音入密】高許多。
沈棠低眉垂眸看著下方戰鬥動靜,歎氣檢討自己:【是我方才魯莽,不應該這麼簡單就將人宰了,應該留著人慢慢玩兒的……】
顧池道:【這如何能怪主上?】
戰場環境詭異,對武者的削弱壓製極其嚴重,己方對其了解不夠全麵,萬一主上鬥將拖延太久,體力消耗過度給敵人暗算的機會,他們可就追悔莫及了。除此之外,主上性格一向磊落颯爽,乾不出為了拖延時間去虐殺敵人的事兒——用她的話來說,亂世將大活人推上戰場互相廝殺,敵我皆是身不由己,能有一個痛快的死法也算是一種幸福。
連這點“幸福”權利都給剝奪,非人哉。
顧池道:【讓公羊侯爺努把力也一樣。】
沈棠:【……我看他有些懸。】
也不知道對麵這位故友是什麼來曆,極善體術,氣勢洶洶,基本壓著公羊永業揍。要不是公羊永業還有十九等關內侯的底子,他這把老骨頭怕是要遭不住。沈棠:【不知道這世上有無文心文士的‘文士之道’也有下方礦脈的特殊能力,那真是護城河了。】
任憑你是十八等大庶長還是十九等關內侯,入了此地就不得不放棄以往大開大合的暴力武氣對衝,被限製在肉體凡胎之內。縱使有千般萬般手段,也不得不戴腳銬跳舞。
祈善不知何時加入的“群聊”。
道:【這哪裡需要‘文士之道’?】
沈棠側目過去,他的聲音在腦海中清晰響起:【夢淵的家學言靈就有類似本事。】
檀渟自身精通的並非這種。
不過根據檀渟透露的內容來看,諸如此類限製武者文士的言靈在中部分社世家不算太罕見。有些言靈是專門壓製武膽武者的,也有言靈是限製文士或者軍陣言靈的,整體而言可以歸類於“削弱敵方上限”/“抬高己方下限”。
甚至還有什麼“絕對禁止”!
【絕對禁止?】
【徹底禁止天地之氣。】
通俗來說就是在戰場範圍內,既沒有武者也沒有文士,有的都是身體素質高低不同的“普通人”,戰爭形式變成賊星降世前的野蠻狀態。在這種特殊地區,即便是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的二十等徹侯也可能被普通人圍攻砍成肉泥——有文氣/武氣,二十等徹侯跟普通人的區彆不亞於雲泥,但沒了它們,普通人跟二十等徹侯就隻差了體魄。
沈棠:【……】
她歎氣道:【有種奔著我來的既視感。】
版本更新一次就削她一刀是吧?
要不說是曆劫呢。
被這麼針對是她的命了。
祈善這邊的理解跟沈棠不同:【主上是康國君主,中部盟軍不針對主上針對誰?】
在他看來,這甚至是一件好事。
雖說二十等徹侯跟普通人的差距也可以用足夠多的人馬強行抹平,可一旦二十等徹侯失去了引以為傲的武氣,那他們跟普通人的差距隻用原先十分之一乃至百分之一就能強行抹平。祈善剛知道的時候還挺煩惱,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杞人憂天了,康國才是版本之神!
中部盟軍真敢用這種辦法對付康國,康國這邊的將作監可就能派上大用場了。
墨家在這種戰場屬於絕對BUG。
也不枉康國這些年節衣縮食也要緊著將作監的撥款了,虧待哪個都沒虧待過墨家。
沈棠道:【咱們吐槽都不在一個點。】
她不由想到自個兒的化身子虛在中部的創業之路,貌似還沒碰過類似情形。她碰不上也算正常範疇,這些都屬於中部分社世家的壓箱底,隻有關鍵時刻才會拿出來亮相。
此種機密情報自然是泄露越少越好。
要不是康國要效仿武國統一大陸,統一了西北西南兩塊地方,中部分社世家也不會應激成這樣,甚至徹底拋下臉麵去搬救兵。唯有腳下這片大陸四分五裂,諸國互相掣肘又沒絕對壓製彼此的優勢,這種狀態才是他們最想要的,他們才能從中獲得穩定利益。
顧池默默道:【臣也有這種感覺。】
單純用國土麵積計算,不論人口以及土地利用情況,康國如今占近一半的陸地,如此局麵,康國想打出去擴張領土還被敵人堵在揄狄山脈,卡脖子不上不下,確實難受。
如果這也是天意,那確實“好事多磨”。
祈善:【……】
祈中書再一次反省自己跟不上潮流了。
明明就隻監國了兩三年。
顧池表示這不是監國不監國的問題,這是詞庫儲備問題,監國不背這個鍋。說起監國這事兒,還能有人比顧池更早?顧池正要嘲笑,手腕倏忽傳來一陣動靜,眸光亮起。
【主上,有動靜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跟正麵戰場熱熱鬨鬨的氣氛不同,山巒背陰處一片緊張寂靜氣氛。近百墨者身負“兼愛”工具箱,手腳佩戴造型特殊的器具。此物可讓他們不用任何特殊的輔助,也能輕鬆在崖壁上攀爬行動,堅硬山壁能被器具輕易穿鑿。吸附大,動靜小,不易被發現。
借濃霧遮掩,近百墨者有驚無險抵達。
他們方才已經在對岸岩壁鑿洞,固定好特製鐵索一端——這種“鐵索”重量不及正常鐵索一成,二者堅固程度卻差不太多,臨時使用是沒有問題的——絞上粗繩,他們再將粗繩另一端帶到對麵懸崖,也就是敵軍後方位置。
隻要在此處鑿上孔洞,固定好粗繩,便可以粗繩為牽引拉過懸崖,最後再將特製“鐵索”絞緊固定,一座索橋便可大功告成。
將作監在康國配合工部,指導建造不下千座鐵索橋,對流程再熟悉不過,閉上眼睛也能完成七七八八。隻是以往隻用麵對天險意外,此次還要抗下被敵人發現殲滅壓力。
北啾麵上鎮定自若,實則出了一身汗。
直到其他墨者接連傳來好消息,肩上壓力才如潮水那般退了七七八八。她暗中發出消息,示意對岸可以將“鐵索”下放至粗繩。一切井然有序,除了呼吸聲心跳聲再無其他雜音,而這些動靜又被山風吞沒乾淨。直到清晰悅耳的金屬咬合響起,她如釋重負。
十數條特製“鐵索”如活蛇一般靈巧鑽入濃霧,循著粗繩滑至對麵,雲策這才想起自己還能呼吸。他擦了擦鼻尖的汗水,生怕出什麼意外。他一瞬不瞬盯著對麵,直到耳畔傳來機關繩摩擦鐵索的響聲,這一瞬如聞天籟。
北啾道:“搭把手。”
近百墨者順利折返回來。
北啾踩了踩結實索橋,有些得意:“要是再給一些時間,定能造出質量更好的。”
雲策悄聲道:“小祖宗是嫌不夠嚇人?”
北啾翻了個白眼給他:“你這膽子越發小了,以前渾身膽魄的氣勢跑哪兒去了?”
師叔湊過來打趣:“被溫柔鄉給磨平了唄,人家元謀嚇出一身汗還能為了誰?一心記掛著你,你不解風情就罷了,還刺他。嘖嘖嘖,聽得師叔都忍不住替元謀心疼了。”
北啾這些年也鍛煉出臉皮了。
愣是沒有臉紅一下。
反問道:“這也能怪我?”
這些可都是主上安排的。
彆看北啾跟雲策私下關係特殊,但上了戰場,她其實不太想跟雲策多有合作。倒不是二人感情出了問題,而是她覺得容易“關心則亂”。她冒著風險去了對岸架鐵索橋,雲策替她操心記掛,雲策上了戰場跟人開戰,她何嘗不會揪心?還不如眼不見為淨呢。
看不到,自然不會那麼惦記了。
不知主上出於什麼考慮,倒是很喜歡讓他們倆合作,讓北啾想要拒絕都無從開口。
顧禦史倒是調侃過什麼磕西皮:【……難得有一對感情生活都健康的,她稀罕。】
北啾不信:【禦史覺得我長得很好騙?】
顧禦史笑得有些尷尬:【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何必戳穿?年輕人沒意思。】
北啾:【……】
什麼就心知肚明了???
她瞧著雲策臉上未乾的汗,驀地有些明白過來——她跟雲策確實會記掛著對方,但也是彼此的枷鎖。上了戰場,萬一有什麼危險,誰又會輕易放棄誰?自然是不顧性命。
雲策忙道:“不怪你不怪你,怪我。”
墨家的任務算告一段落,剩下的鋪設工作由雲策這邊負責。鋪設木材皆是特製的,不易燃燒,表麵還用將作監特殊工藝鍍了層特殊金屬,材質跟“鐵索”差不多。一眾身手矯健的武卒身負木板,足尖踩著鐵索飛躍而過。
動作統一有序,似飛鳥掠過湖麵。
除了些許波瀾,再無其他。
雲策這邊進展有多順利,公羊永業這邊就有多坎坷波折。從前都沒當成對手的故友跟吃了藥一樣,生猛驚人,差點兒讓公羊永業將整個戰場的石壁都滾完了,一整個鼻青臉腫,氣得他破口大罵:“你這老貨究竟是憋了多少火,全他娘的撒老子頭上是吧?”
破防的他毫無關內侯該有的雅量涵養。
故友慈祥一笑:“你猜?”
公羊永業咬牙切齒,開口儘是市井混子腔調:“老子猜你個頭!你家方圓百裡野獸的根都跑你嘴了,要不能補出這麼大的火?”
故友倏忽冷笑:“你再罵?”
“你真要老子的命?”公羊永業破防歸破防,但還是要老臉的,壓低聲音沒讓外頭聽到,“幾個恩情,犯得著你這麼替人拚命?”
故友反問公羊永業:“這個問題該是我問你才是,犯得著拚了老命蹚這趟渾水?”
公羊永業:“那也是被你們逼的。”
但凡中部分社沒動項招,他也犯不著下場拚命。項招沒出事,公羊永業頂多是看在項招的麵子上,偶爾劃劃水給撐個場麵,能打就打,打不過也不拚命,但項招出事了,還是在他眼皮底下出的事,不管是出於自身傲氣還是利益,中部分社都將他得罪死了。
說得難聽些,中部分社是在他頭上屙屎撒尿,稍微有點脾氣的人都忍不住。他公羊永業隻是隱居行醫多年,失了當年在兩軍陣前以陌刀斬儘一切神鬼的心氣,不是變成窩囊廢了。
演變成如今局麵,這也是中部分社自作自受,居然還有臉問他為什麼蹚渾水?
為什麼蹚渾水,他們心裡最清楚。
看著公羊永業眼底燃燒不熄的怒火,故友雖不知內情,但也知這頭倔驢不會善罷甘休——要麼殺了,要麼打廢!不管是哪一條都不好搞。故友垂眸再抬眼,眼底已湧動真切殺意,掌下暗暗醞釀。驀地,公羊永業眼前一花,故友動作在他眼前放緩了數十倍。
似乎連五感也被迫調動至最高。
公羊永業見老東西這般,暗道不妙,腦中警鈴大作——隻見故友雙臂由二生四,由四變八,成千上萬手臂殘影在背後如孔雀開屏,又似聳立山巒,頃刻間帶來極致壓迫。
萬千掌影,儘數歸一。
“既如此,多說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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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個超級可愛的碼字皮膚,會打字跟隨那種。哪吒的混天綾左一下右一下敲鍵盤,超級可愛啊(不是魔童版本的,應該是搜狗輸入法跟哪吒傳奇聯名的輸入法皮膚。)第一次知道還能這麼玩兒。
PS:第二章字數趕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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