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齊、小帥、王總、高朗，還有你張總。”

曹子華在下午兩點半進入會議室，數了一下會議室裡的人頭，連連咋舌感歎。

“我結婚要是能來這麼多人就好了。”

“老曹你放心，你結婚我一定來，不為彆的，就為看看舔狗拴繩的樣子。”

“你們彆這樣說老曹，我看人家和沈總挺好的，郎才女貌。”

“眼睛壞了就扔了吧，女貌咱不說啥，郎才擱哪兒呢？”

“張總監你咋不說話，舌頭是租來的？”

“沒有，我看段子呢。”

“啥段子？”

“說環太軍演，815船又去了，還在公共頻道裡放喜羊羊，也不知道真假。”

“這麼損？那包真的。”

“就說，以前這船就挺損的。”

“也不知道在頻道裡放喜羊羊這種騷操作是誰想出來的，配享太廟。”

陳晨還沒進屋，就聽到裡頭堪比菜市場的嘈雜聲，於是提前含下了一顆西瓜霜。

現在不比以前。

隊伍小，人心齊，說話好使。

如今這幾個臥龍鳳雛都手握大權，膨脹的不行。

開會沒點聲量還真壓不下來。

“彆吵吵了，咱們公司現在的情況，很不妙啊。”

陳晨進門就開始為這次會議定基調，希望引起大家的注意。

實際上這話也有定的殺傷力。

說完大家就齊刷刷的向陳晨投來驚奇的目光。

下一秒——

曹子華率先破功：“確實，我們要是再不努力，明年煙草的銷量可咋整啊。”

其他人會心一笑，覺得老曹總結的很到位。

大環境不行，可晨盾穩的一批。

尤其是晨盾的主營業務已經從工業級無人機轉到軍用上了，更穩了。

曾經有人在逼乎上提問。

【像晨盾這樣產品名不見經傳，營銷滿天飛的公司什麼時候會倒閉？】

底下。

也不知道是哪個晨盾的員工反串回答成了高讚。

【等狗舔完了臨陽的化肥，雞啄完了華強北的電路板，火燒斷了華北瞞報的鋼鐵，晨盾就倒閉了。】

無論是公司內部還是外界知情人士，都覺得晨盾現在強的可怕。

唯獨隻有陳總和衛總，動不動就此誠危急存亡之秋。

曹子華覺得這是領導的馭人之術，為的是pua他們，所以他也不在意。

可陳晨的表情十分認真。

“我們以無人機起家，可是最近這段日子，我們的無人機有什麼突破嗎？”

一句話。

台下安靜了。

“本部的無人機還是靠著雙尾蠍一款產品打量，而且逐年遞減，麵對這種趨勢，你們還開得出來玩笑？”

眾人的思緒慢慢的聚攏到一起。

無人機這塊的業務，確實隻靠雙尾蠍撐著。

自從生產權回歸之後，供應順風，再加上供應其他工業級客戶，銷量獨處國內第一梯隊。

至於其他型號，有點銷量，但不至於說獨霸市場。

“現在連雙尾蠍的銷量都有些疲軟了，裝機量已經到了飽和狀態，這樣我又不得不搬出聖經——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了。”

齊莽試著跟上了小老板的思路，並且寬慰道：“小老板，你太焦慮了，我們雖然下滑了，但是去年的裝機量還是比身後前十名的總量還多。”

“我確實焦慮，十四億人口沒有人手一個蜂群，誰能不焦慮？”

陳晨拍了拍桌子。

“所以，我們需要一架新的，而且能走量的飛機！”

大家雙眼瞬間睜大。

原來如此。

小老板鋪墊這麼多，還是為了新產品。

不說小老板的鋪墊有些生硬的事兒，晨盾本部確實好久沒動靜了。

一家成熟的公司，確實不能靠同一款產品吃到老。

雙尾蠍之後晨盾也有很多搭載先進技術的飛機亮相。

不過要麼就是過於先進，不能展示。

要麼就是一項專精，隻能在某一特定領域發光發熱。

都承擔不起走量的任務。

於是大家紛紛進入狀態，開始跟著小老板的思路往下尋思。

張明瑞第一個發問：“新產品……軍用還是民用？”

“民用，肯定是民用。”

曹子華跟著問道：“那定位呢？工業級吧？”

“對，還是工業級，而且要做到極致的工業級。”

陳晨調出了自己準備的ppt。

去外麵畫餅。

ppt要絕對的詳儘，一看就能吹出泡沫的那種。

但對內，ppt越簡單越好。

“以最常見的空運工具來算，737貨運版運一噸貨物每公裡的價格是兩塊零七分。”

“比他小的支線運輸機的運輸價格是三塊三毛七。”

“我們的雙尾蠍，勉勉強強能做到兩塊錢。”

嘶……

大家都倒吸一口涼氣，感覺事情確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市場都以為雙尾蠍的出現能把貨運的價格打下來。

可實際上，打下來了一點，並不多。

一來是因為無人機運輸網絡還在完善中，沒有發揮百分之百的功效。

另外。

客戶還是有慣性思維，買一架波音不容易。

如果不是在大幅縮減成本的情況下，大多數客戶還是守舊派。

“雙尾蠍做到兩塊錢的價格，還是建立在省去了運營和人力成本之上的。”

“非要較真的話，飛機本體的運輸成本和737相比有優勢嗎？”

“我覺得差不多。”

“所以，要做一款一款極致走量的無人機，徹徹底底把空運的價格打下來。”

眾人眼巴巴的盯著屏幕，期待著小老板翻頁。

因為他們知道，每當小老板信誓旦旦的時候，說明他已經心有猛虎了。

果不其然。

翻頁之後。

一架胖飛機出現在了大家的眼前。

直通式機身，四方四正，看起來像是就是一個沒有經過修飾的集裝箱。

毫無氣動布局可言。

看渦扇的樣子，大概是油電混合的雙發。

後半部是雙尾撐設計，其餘沒有任何多餘的部件。

看起來。

就像是一個完整的貨運型無人機被截去了尾巴一樣。

作為氣動首席出身的曹子華第一感覺就是不美好，甚至有點醜陋。

“義父，這就是塊磚呐，很難稱得上是飛機，我記得你氣動設計的水平比我高一丟丟，不至於弄出這玩意兒。”

曹子華覺得這副ppt甚至不是小老板的傑作。

“我都說了，要極致的走量，既然要走量，我還要什麼氣動？我要的是能裝。”

“機身采用這種直通式貨艙，能最大限度保證裝載量。”

“你不管客戶裝什麼，隻要是不超過總載荷，你得給人裝進去。”

“這是第一要義。”

“與其相比，布局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要是以這標準的話，大家承認這個設計是很優秀的。

畢竟除了氣動之外，小老板能裝也是公認的事實。

以前的飛機有一個算一個，不管載重是多少，裝載的限製就有很多。

比如雙尾蠍。

因為氣動的緣故，很多超長超寬的包裹就無法塞進去。

這就已經勸退了一部分客戶。

而模塊化直通式又胖又方的設計，算是相同體積之下裝載空間最大的了。

但比起以前花裡花哨，甚至有些炫技的設計。

這架飛機隻剩下了醜和能裝，甚至都不像是晨盾係的作品。

曹子華還是有些擔憂道：“醜就算了，沒有氣動的話，動力怎麼說？這得配多大的發動機啊?”

陳晨擺擺手：“這個你不管，力大磚飛。”

看起來。

小老板是準備把這個難題扔給謝超文了。

以前飛機搞的好看，那是曹子華他們絞儘腦汁優化出來的結果。

為得是為動力減輕負擔，畢竟彼時發動機還是晨盾的短板。

可現在，發動機是晨盾最長的地方。

醜就醜一些，像磚就像磚吧。

家裡也不是沒有這個條件。

“除了設計上簡配之外，材料上也要簡配。”

“相同重量之下，一定要用最便宜的材料。”

“能用不鏽鋼，就不用合金，能用合金，就不用碳纖維。”

“當然，如果李亮的碳纖維在降價，那當我沒說。”

“反正就是簡配！”

“超材料不要用，電機電控用最最便宜的。”

“生產線要搞成純模塊化！”

“最好是能兼顧以前所有機型的那種，多餘的零件拿出來隨便用。”

大家越聽越沒有底氣。

表情逐漸有些失望。

倒不是因為小老板的方案不好，而是因為他們吃慣了細糧，一下子咽不下去粗糠。

這個玩楞……

要布局沒有布局，要材料沒有材料。

連生產線都要極致優化，太不像是晨盾的水平了。

更像是那些行業內的中下遊，因為技術限製搞出來的垃圾。

“這不就是飛牛的東西嗎？”

所有人都在猶豫，隻有高朗替大家發聲，說出了心聲。

“你還瞧不起飛牛？”陳晨反問。

“不是瞧不起，是覺得這玩意兒不像我們的晨盾的水平。”

“人人都笑飛牛，人人都想成為飛牛，你以為魏修的錢那麼好賺？”

“那倒不是。”

陳晨再次強調道：“放下心中的成見，向著實用性看齊。”

“這次的飛機，當做是雙尾蠍青春版或者SE版本。”

“能裝的前提下，性價比要極致的高，出貨量要極致的大。”

曹子華略顯陰陽：“這個我不懷疑，這玩意兒一看就便宜，可是客戶會喜歡嗎？”

“會。都什麼年代了，西部一些省份還是不能包郵，一些生鮮產品還壓根不給發貨，還有天理嗎？”

“做雙尾蠍青春版，就是為了這個。”

“隻要北疆的阿達西能吃上平價的大閘蟹，客戶會搶著買的。”

話都已經說到這兒了。

成熟的員工知道這事兒基本上定了。

看似小老板是想把無人機的價格打下來。

實際上他是想把空運的價格打下來。

咱也不知道小老板娘吹了什麼枕邊風，小老板跟中邪似的。

搞就搞吧。

雙尾蠍青春版除了醜一點，沒啥大缺憾。

唯獨齊莽還在據理力爭：“市場什麼的我不懂，我就有一個問題。”

“老齊你說。”

“這個飛機如果做到極致性價比，出貨量得上百萬吧？”

“保守來看是這樣的。”陳晨點頭。

“上百萬的出貨量，意味著國內會多增加上百萬架飛機，航線暴增，機場受得了嗎？”

陳晨欣慰的點頭，轉頭看向曹子華：“你瞧瞧人家老齊，說的都是乾貨。”

曹子華輕歎一口氣，心說老齊你收斂點。

你當一次好學生，小老板就得滋我一次。

齊莽確實點出了其中要義。

飛機美不美，客戶喜不喜歡都是其次。

重要的是飛機量上去了，機場能不能受得了。

這玩楞一看就不想炮射無人機那樣方便，是需要機場起飛的。

那麼問題來了。

哪兒來那麼多機場？

現在全國無人機注冊數量堪堪二百萬，已經對機場造成了一些負擔。

如果再增加上百萬架，航線肯定不夠用。

可陳晨確實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老齊說的很好，我的想法是，心中有曠野，遍地是機場。”

“？？？”

陳晨隆重的打開了第二個ppt：“下麵來開始討論，這次會議的主要議題——機場！”

曹子華當時腦子就嗡嗡的。

怎麼說？

嗷嗷擱這說了半天，嘴都乾了。

結果沒進入正題？

再一回憶，老曹覺得更不對了。

“小老板，我們好像跑題了，秦湘說開會要討論船廠的事情，你又是雙尾蠍青春版，又是機場的，壓根也沒提船廠啊？”

“船這不就來了？”

陳晨指著屏幕上的三艦島航空母艦。

“本次會議的正題——移動式快遞中轉站，我給他想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北疆艦！”

“後續其他船出來，都用內陸省份命名。”

“從南到北，每個省人手一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