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看向空中的消防4型，無言良久。

旋轉跳躍它並不停歇。

這玩意兒成熟的不像是一款原型機，更像是一款經曆了無數次迭代的量產機。

即便魏修的公司深耕農業多年，也不對勁，解釋不通。

一個農業無人機公司，怎麼能儲備這麼多戰爭無人機的技術？

像這種發射之後紋絲不動的飛控係統，恐怕軍用公司都還沒有掌握。

疑問有太多。

可對於這些問題，趙程遠已經不準備深究了。

因為他覺得這些都沒有意義。

現在唯獨有一個問題。

“魏總，你們這台飛機的造價呢？”

“趙隊長你沒看我們的標書嗎？”

“嗯……呃……嘶……”

趙程遠支支吾吾，心說我確實沒看。

魏修便如實說道：“這台機器競標價格單台4萬元。”

“這麼便宜……”趙程遠有些後悔。

考慮到順華資產是來陪標的，所以趙程遠壓根也沒看他們的報價。

這一不看，差點出大事！

好家夥。

建特工業的無人機標價8萬，功能隻有順華資產的三分之一。

甚至還有點說多了。

兩家的產品同台對壘。

建特工業的完全沒法比，全方位落後，完全就是弟弟。

就不說造價了，光是人家這個查打一體的技術，建特工業就得學好幾年。

“顧科長，你怎麼看？”

“我跪著看了……”

顧小天喉結微微震動，人都有點傻了。

這是什麼神仙飛機？

起初他是帶著有色眼鏡看順華資產的，因為他們之前搞的東西都太抽象了。

火箭炮什麼的有沒有用放一邊。

腦回路首先就不正常，誰家好人用雲爆彈滅火？

可現在。

這個消防4型太優秀了，還一點都不抽象。

優秀的不像是民用級和工業級的產物。

顧小天有部隊的背景，因此對軍用裝備很了解。

按照他掌握的信息，眼前這架飛機甚至都有能力和軍用級的無人機打個擂台。

“我的意思是，這架飛機和建特工業的比，你怎麼看？”趙程遠眼瞧顧小天沒理解，繼續給他遞話。

“我覺得需要好好的斟酌一下，擇優選優。”

顧小天這才明白過來，順著領導的台階下了。

他懂。

領導是看上這架飛機了，所以需要自己出麵當個壞人。

本來建特工業是百分之百中標內定的。

可你架不住突然殺出了一個順華資產。

就算再內定，人家產品好，實在是沒轍。

如果以當前產品的質量和價格，建特工業還中標，那就有些難以解釋了。

中標公告發出去，估計紀委很快就能找上門，懷疑他們吃了大回扣。

顧小天這一表態不要緊，建特工業的副總可坐不住了。

村裡的都宣傳我半年了，禮錢我都收了。

現在殺出一個順華資產，回去我咋交代？

“趙隊長，顧科長，我們還是要按照之前定好的評標流程走的吧？”

趙程遠不高興了：“當然，一定要按流程走。”

“不是，趙隊長，我的意思是按照很久以前定好的流程走。”

副總都快把話挑明了，可趙程遠就是不買賬。

煮熟的鴨子要飛走了，這誰受得了？

本來以為順華資產就是來搞搞效果的，看個樂嗬。

看著看著，把自己搭進去了。

看消防隊幾位領導的意思，都對這架飛機心水的不行，恨不得當時就簽合同。

如果按照公允的流程走下去，消防4型穩贏。

這不行！

絕對不行。

於是他轉向魏修，開始雞蛋裡挑骨頭。

“我承認消防4型有點東西，但是他們隻有這一架飛機有東西，其他的都是垃圾。”

趙程遠不悅道：“楊副總你說話有點難聽了。”

“事實就是如此，消防1、2、3型，完全就是湊數的，也就這一架可以看看，一架消防4型，並不足以覆蓋所有的裝備需求吧？”

招標公告寫的很清楚。

本次采購的無人機，需要乙方提供三型及以上的飛機，才算有效。

為什麼這麼寫？

因為要滿足消防隊各類型的作業需求。

城市消防、林區消防、工業區消防……

每一個作業環境對於無人家的要求都是不同的。

消防4型是一款不錯的綜合性消防無人機，但應用的範圍仍然很有限。

假如遇到大麵積的林火，消防4型就不是那麼香了。

趙程遠考慮這話有點道理，越是回頭看衛筱。

“衛總，對於楊副總的質疑，你怎麼看？”

衛筱癟癟嘴，心說你算是把拱火玩明白了。

不過不要緊。

她漫不經心道：“楊總說的有道理，旋翼型無人機確實有它的局限性，載重量、飛行速度都是問題。”

“所以我們還準備了一款大型的固定翼無人機。”

“但因為條件受限，這次沒有帶過來。”

魏修聽完，立刻懵逼的看向小老板。

？？？

有嗎？

我咋不知道？

衛筱接著說道：“那架飛機翼展20米，機長10米，機高3.1米，航程1500公裡，單次可攜帶兩枚200公斤的滅火航彈，衛星導航。”

趙程遠眼前一亮：“你怎麼不早說？”

“我們這架飛機完全可以彌補剩下的所有滅火作戰環境。”

“那確實！”

趙程遠和顧小天互相看看，顯然又被喂了餅。

無論是建特工業還是順華資產，之前拿出的飛機都是旋翼型的。

優點自然有很多，但局限性也不容小視。

旋翼型無人機的載重是最致命的缺陷。

滅火作業從來都是量大管飽的那種。

不管多花裡胡哨的功能，都不如兩顆200公斤的滅火彈來的得勁兒。

除此之外。

固定翼無人機的高航程更加適合大型的森林火災，可以做到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巡航滅火。

旋翼型無人機可做不到。

可一旁的魏修越聽越慌。

他到現在都沒整明白小老板娘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他一共就帶來四架飛機。

消防1、2、3、4型。

哪兒有什麼固定翼無人機？

“沈總，我可沒準備這種飛機。”

沈欣點頭：“我知道。”

“衛總給人畫餅不要緊，關鍵是我那邊沒有能夠得上這個參數的固定翼無人機。”

飛牛過去這些年一直在深耕旋翼型無人機。

固定翼的無人機有，不多。

技術也很一般。

所以他的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心說小老板給人畫完餅，誰來烙？

可這個時候的沈欣比魏修先轉過彎子來。

“你沒有，不代表彆人沒有。”

“啥意思……”

“晨盾。”

“嗷……嗷……嗷！”

魏修後知後覺。

怪不得剛才那些參數聽著那麼耳熟？

這不就是雙尾蠍嗎？

1500公裡的航程，還不是後續的雙尾蠍改型，就是最基礎的雙尾蠍A，最便宜的那種。

不得不說！

小老板娘的腦子還是靈光，有發散性思維。

客戶想要其他類型的無人機，雖然飛牛沒有，但晨盾有的是。

尤其是雙尾蠍，這款飛機可太適合當做消防機了。

啥也不用改，隻需要把戰鬥部換成滅火彈就行了。

好死不死。

覺得這些參數耳熟的，不隻有沈欣和魏修兩人。

高天鶴作為一個裝備設計師，他對國內外的主流裝備都很熟悉。

聽完衛筱所說的機長機高這些數據，腦子就一直在動，覺得很耳熟。

終於他在記憶深處找到了相對應的產品。

“衛總，你們這架飛機是采購的嗎？”

高天鶴小心翼翼的問道，假如是采購之後再改裝，數據雷同也能接受。

沒想到，衛筱脫口而出：“不是啊，自主產權。”

“那就不對了，你剛才說的這些數據，和國內某款已經服役多年的大型無人機的數據一模一樣，不能是巧合吧？”

高天鶴的這番話的攻擊性拉滿了。

如果僅僅是部分數據雷同，還能說得過去。

可剛‘翼展20米，機長10米，機高3.1米……’

這些數據全都一樣！

這就很蹊蹺了。

趙程遠也回過頭：“怎麼？你是說有抄襲的嫌疑在？”

沒等高天鶴發話，衛筱笑著說道：“我知道，高總工說的是雙尾蠍吧？”

高天鶴點頭：“是的，你剛才說的那些數據，和雙尾蠍A一模一樣，所以我合理懷疑……”

“理解，不過不能算抄襲，隻能算世襲，晨盾和我們公司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股權這種事兒一時半會說不清，衛筱也沒有再解釋。

但順華資產想要點雙尾蠍，那還不是順帶手的事情？

得知了這個情況，趙程遠想要和衛筱簽合同的心已經達到了頂峰。

萬萬沒想到。

本來隻當人家是陪標的工具人，可人家掏出的產品一個比一個炸裂。

消防4型就不說了。

如果順華資產能給標的物裡加入雙尾蠍，那還有什麼可考慮的？

雙尾蠍經過國內多軍種服役，功能性已經得到了廣泛驗證，香的不行。

哪怕之前順華資產掏出的那些產品是一坨屎，憑借最後的雙尾蠍，他們都是穩贏的。

事已至此。

建特工業的其他人也不吱聲了。

雙尾蠍是絕殺。

甚至這架飛機不用出現在現場，就已經贏了。

他們覺得自己還能再旋翼無人機那裡努力一下，所以都心有不甘。

但固定翼無人機一出，他們都知道這局輸定了。

“衛總，既然這樣的話，我覺得1.2個億都有點少了。”

“假如你們想要更多，我們沒問題。”衛筱心說多多益善。

“這樣吧，下來我們再商量一下，看看能空出多少經費，儘量多一點，你說呢？顧科長。”

顧小天點點頭：“隊長，多裝備一點我沒意見，主要是……”

“怎麼了？”

“我們裝備這麼多，該怎麼跟上級領導解釋？”

好家夥。

顧小天都能想象到領導看到裝備名錄的表情。

榴彈炮、火箭炮、雲爆彈、察打一體無人機，甚至還有雙尾蠍……

“那怕什麼的？陸軍有合成旅，我來個消防師不過分吧？”

衛筱聽到這句表態，就知道這次穩了。

她和趙程遠約定，一個周之後請他們現場觀摩雙尾蠍消防型的亮相，然後心滿意足的回到了公司。

事後複盤看。

這次投標不僅僅是一次資產出清那麼簡單。

最重要的是，這次投標給衛筱又提供了一個思路。

當她說出雙尾蠍的時候，趙程遠那些消防隊領導眼睛都快直了。

晨盾係的產品放在其他領域，好像是降維打擊。

陳晨設計的這些產品，除了送快遞不行，乾什麼都是手拿把掐。

“魏總，我經過這次招標，又衍生出了一條思路。”

魏修折騰了一天，身心俱疲，有氣無力道：“什麼？”

“我們除了消防之外，好像還可以介入更多的領域。”

“比如？”

衛筱咬著手指：“你讓我想想……”

“比如……”

“比如氣象業務！”

“人家不都說全國擁有火炮設備最多的是氣象局嗎？”

魏修點頭：“是這樣的，氣象部門保有的火炮僅次於陸軍。”

“那就對勁兒了，你的業務正好契合！”

衛筱有點佩服自己的小腦瓜了。

消防和氣象的底層邏輯似乎都是一樣的。

隻不過一個是往地上發射，另一個是往天上發射。

“你還彆說，有點道理。”魏修精神了一點。

“什麼叫有點？全都是道理好吧。”衛筱越想越得勁。“就飛牛的那些產品，感覺是為氣象部門量身定製的。”

榴彈炮、火箭炮、甚至簡易小導彈。

隻要換個戰鬥部，就能原地切換為氣象設備。

而且效果一定比氣象局用的那些老山炮要好的多。

“你甭管了，我去想辦法聯係，是時候給氣象局進行一波裝備更新了。”

“行，但是您這次給彆人畫餅的時候悠著點。”

衛筱不以為然：“你糊塗啊魏修，畫餅怎麼可能悠著點。”

“我的意思是，飛牛的產品頂著民用的皮，乾的是軍用的活兒，這要是給氣象局的話，觀感不太好。”

火箭炮什麼的給消防隊，還能想想得來。

畢竟叫名還都是部隊，是官兵。

可氣象局，一個純純的保障民生的單位。

弄一倉庫的炮火打擊裝備。

好說不好聽。

怎麼說？

龍王不下雨，給他一電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