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點顛嘍。”

衛筱聽到無限追加投資的消息，波瀾不驚。

隻是回頭替他們拿飲料，不經意的禿嚕了一句。

以前拉投資，出了名的難搞。

哪怕是衛筱這彙總背靠著順風的超級大戶，也免不了求情下話。

像什麼無條件追加這種的，聽起來更像是玄幻故事，虛浮的很。

可自從陳晨來了之後，都是基操。

無論是無人機還是後來的汽車項目。

但凡要錢，陳晨出馬必定有回響。

衛筱已經見怪不怪了。

反正當下遊戲部門又出了幺蛾子。

陳晨他們畫出了至少十章的大餅，需要錢來堆。

有冤種願意買單，未嘗不是件好事。

“你說什麼？”林奕涵沒有聽清。

“沒什麼，我說你們真是慧眼獨具。”

衛筱拿出三瓶飲料放在桌上，故作清高。

“你知道的，我們一般是不會向外開放融資的，但考慮到你們是首批投資者，我就勉為其難，替陳晨做這個主了。”

不得不說。

衛筱的演技是在在線。

對麵三個麻瓜跟她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穀悅立刻乖巧點頭：“當然當然！項目這麼成功，這誰也不敢想。”

高尚也有些迫不及待的邀功：“不光是我們，這一次我們還會整合更多的資源進來。”

“資源？”

衛筱抓住了關鍵點。

林奕涵解釋道：“是的，我們仨成立了一家公司，叫明德科技，專門用來配合信火一體。”

“這家公司不僅有我們三家的資金加持，而且吸納了另外一家投資者。”

“他們是業界前輩，有很多平台資源。”

聽到這話，衛筱的表情收了回來。

原因無他。

遊戲的業界前輩就那麼幾個。

如果再加上有平台資源這個條件，那剩下的就不多了。

“你說的不會是企鵝吧？”

林奕涵一臉佩服：“你都會未卜先知了？”

“啊對對對。”

衛筱敷衍一句，心裡暗自搖頭。

你們還是年輕。

其實從遊戲項目立項的那一天開始，衛筱就有心理準備。

遲早，是要和企鵝正麵交鋒的。

因為在遊戲這個行業，最終boss就是企鵝。

不管是小工作室，還是大公司。

做出點成績，都要麵對企鵝的金錢攻勢。

尤其是近幾年，企鵝的大肆收購模式無往不利。

市麵上火爆的遊戲，隻要打開股東列表，都能發現企鵝的影子。

前幾年的鵝子還是第一家大型綜合互聯網企業。

這幾年，他們更像是一家遊戲公司。

營收和利潤大部分都來自遊戲板塊。

“怎麼？你不激動嗎？”穀悅看衛筱反應平平，不太理解。

“我激動什麼？”

“明德科技如果有企鵝的注資，我們贏麻了呀。”

“難說。”

“？？？”

這仨哪都好，就是太年輕，喜歡做夢。

天上不會掉滿漢全席。

衛筱有些心累。

“你們和企鵝的合作談妥了嗎？”

林奕涵搖頭：“還沒有。”

“那就好，等我見麵談談再說吧。”

衛筱對一切投資都是持開放性態度的。

隻要不涉及到順風和晨盾的核心業務。

那些徒子徒孫板塊都可以讓人進來。

沒人和錢過不去。

前提是，這些錢要乾淨。

當然，林奕涵他們暫時是搞不懂這些道理的。

隻覺得這是衛筱傾向同意的象征。

於是，第二天。

林奕涵就帶著企鵝的代表來到了順風。

“這位叫顧成，是企鵝互娛業務板塊的領軍人。”

坐在談判桌另一端的衛筱點點頭。

“你好顧先生，我們這邊就不用介紹了，想必你都熟悉。”

話音落下。

顧成臉上有一絲錯愕。

確實。

順風那邊的人他很熟，因為隻有兩個。

一個是青年商業領袖衛筱，名動華夏的衛筱。

另一個是他曾經的老部下郭鑫。

“老郭，好久不見，你的狀態針不戳！”顧成熱情的上前握手。

但兩隻手交彙之前，衛筱突然發聲。

“郭總裁現在是我們遊戲板塊的領軍人，集團互娛業務的奠基人。”

顧成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不妥當了，連忙改口稱郭總裁。

此刻，郭鑫人是懵逼的。

他的真實職位是遊戲部門的二把手。

上麵有個蔣坤壓著。

再上麵還有張明瑞。

最後才是陳晨和衛筱。

怎麼算，自己都輪不到總裁這兩個字。

最多最多，集團內部的人為表示尊重，也就叫一聲郭副總。

結果。

到了衛總這，直接火線升官，成總裁了？

林奕涵作為搭線人，自然搞不清這裡頭的門門道道。

隻是像個太陽花一樣發問。

“衛總，你們這邊的人還沒來嗎？”

衛筱：“齊了啊。”

“？？？”

林奕涵有些懵逼。

就倆？

這麼重要的談判。

不說百十人的隊伍吧，至少財務上的一把手和陳晨要過來吧？

衛筱清楚地知道林奕涵心思，解釋道。

“遊戲板塊郭總裁負總責，有決定權。”

“我今天正好閒著，旁聽一下。”

“大事小情，郭總裁定就行了。”

兩句話，給郭鑫乾懵逼了。

不是，我什麼時候有決定權了。

哪怕是自己最擅長的內容問題，也要和蔣坤商量著來，沒法一錘定音。

更彆說關乎資金的財務問題了。

如此，郭鑫有點坐不住了。

他在桌下輕拉衛筱的衣袖，惴惴不安的小聲呢喃。

“衛總，我有什麼錯您直說，彆陰陽我啊。”

衛筱：“誰陰陽你了。”

“我怎麼可能有決定權？”

衛筱微微一笑：“現在你有了，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的給的，你按照自己的想法談，沒事的。”

“？？？”

另一邊。

看著這倆呢喃的顧成心裡捏了一把汗。

好家夥。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

更彆說三年了。

當年的郭鑫，隻是顧成收購的一個小工作室的頭頭。

你彆說決策權了。

當年的郭鑫相見顧成一麵，都很難，要在助理那裡排個隊。

現在可好，直接成一把手了。

出走半生，歸來和自己平起平坐？

憑什麼啊？

顧成記得很清楚，當年郭鑫離職之後誤入歧途，被騙去當豬崽了。

怎麼說？

當豬崽三年，順帶考了個MBA？

無論如何，顧成身上已經壓力滿滿了。

“衛總，郭總。”

“想必林女士應該跟你們說過了。”

“我們對信火一體這個項目，真的懷有百分之一萬的崇敬。”

……

顧成說完，留了一個氣口給對方自謙。

可衛筱一言不發，仿佛真甩手了一樣。

於是郭鑫硬著頭皮：“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信火一體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

郭鑫再看看小老板的眼色：“確實……”

他有些搞不懂。

談融資這麼大的事情，衛總為什麼要叫自己來，而且隻叫了自己。

公司裡有那麼多大手子，都比自己有資格。

可現在。

談判的對手就坐在對麵，也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了。

衛總一言不發，像是啞巴。

那郭鑫隻能勇敢的擔起這個責任，秉承自己的初心。

他倒不是沒能力。

當初類似的談判，他經曆過一輪，踩過坑。

自己的工作室被顧成低價收購，一切都曆曆在目。

作為一個熟讀題目的過來人，郭鑫省去了那些客套，直入整體。

“貴司給什麼條件？”

顧成看向林奕涵，誠意滿滿。

“我們預計通過注資明德科技的心思，間接參與信火一體項目。”

“就像之前林女士說的，本次投資不設上限。”

“並且我們承諾，三年內，我們不要求任何回報。”

“畢竟大家都是遊戲行業的老人了，知道一款優秀的遊戲需要時間來沉澱。”

郭鑫下意識的看向衛筱。

衛總還是一言不發。

於是他轉頭，直擊要點：“三年後呢？”

顧成微微一笑：“三年後，時間跨度太長，我們也沒必要現在糾結。”

“我們能做的承諾是這三年內，遊戲製作方可以安心的打磨內容。”

“不用為盈利操心。”

一些死去的回憶逐漸攻擊郭鑫。

這番言論，當時自己聽過一遍。

大差不差。

顧成要收購自己的工作室時，也承諾過兩年內不乾涉遊戲運營。

可事實情況是。

收購第三個月，自己的美術副手被巧立名目開除。

第四個月，技術副手被重金挖走。

到第六個月，郭鑫的創始團隊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那時郭鑫還想按照合同辦事，要求顧成不乾涉內容運營，卻已經做不到了。

因為隻要打開辦公室的門，外麵全都是敵軍。

自己寡不敵眾，沒有任何話語權。

想到這兒，郭鑫清醒了一些。

“那我們什麼時候需要對盈利操心？”

顧成哈哈一笑：“我說了，現在這個階段，我們作為投資人，更注重內容。”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嗯……”顧成倒吸一口涼氣，猶豫半晌。“反正不是現在。”

“那就是一遲早有一天，你們要考慮英盈利對吧？”郭鑫緊咬不放。

“當然，畢竟是投資，誰不會考慮盈利呢？”

郭鑫點點頭：“所以你們想怎樣盈利？”

“是出槍械皮膚，還是氪金係統？”

“或者全都要？”

顧成：“這些都是手段，可以在細細討論的。”

“不可能。”

郭鑫直言拒絕。

人不能掉進同一條河流兩次。

當年就是信了你的邪，天真大的以為不會被裹挾，出那些花裡胡哨的皮膚。

可事實是。

遊戲在半年之內，就冒出很多像是qq秀一樣的貼圖。

一款好好的戰爭遊戲，愣是成了qq飛車的畫風。

郭鑫滿臉都寫著拒絕。

可說完這話，他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僭越了。

立刻回頭看向小老板。

衛筱依然一言不發，但這次多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郭鑫繼續說。

郭鑫也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對不對。

隻是按照自己的本心開口。

“對於信火一體的投資，我們這邊隻接受一種模式。”

“那就是你們掏錢，我們運營。”

“按合同規定的時間向你們分紅。”

“並且我們有隨時終止合作，回購股份的權利。”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途經。”

顧成對於類似的要求似乎早有準備。

“郭總，合作是為了共贏，謀發展。”

“市場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我們最終的目的都是一致的，為了行業的繁榮和發展……”

聽著顧成的balabalabala，郭鑫的隻覺得耳熟。

這一套說辭騙我一次，算我傻逼。

騙我兩次，絕不可能。

他直接打斷道：“我們的目的是做好信火一體，給衛總賺錢，沒考慮行業的繁榮和發展。”

顧成的臉色有些難堪。

壞！

有郭鑫在對麵，根本不好談。

這小子被自己搞出了ptsd，一點套都不上。

於是顧成向林奕涵發來了求救信號。

林奕涵也覺得有點過分了。

人顧總說的也沒毛病，全都是肺腑之言，沒有過分要求。

郭鑫作為副手，話說的有點難聽。

於是林奕涵看向了衛筱：“衛總，你也說句話唄，我覺得人顧總挺真誠的。”

衛筱這才換開尊口：“郭鑫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顧成臉色一變：“所以貴司完全沒有誠意是嗎？”

衛筱：“郭鑫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顧成：“衛總，初次見麵，您這個態度有點過分了。”

衛筱：“郭鑫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

顧成徹底繃不住了。

他感覺這不像是談判，這像是在羞辱自己。

他合上了麵前的文件夾，跟著開始賭氣。

“既然這樣，也沒有談的必要了。”

“信火一體大獲成功，我祝賀你們。”

“但作為過來人，我還是能給你們提點意見。”

“風口上，豬能飛起來，風口過了之後呢？”

郭鑫聽懂了，這是開始罵人了。

他也就不裝了，替衛筱開口。

“我看你們飛的好好的。”

顧成癟嘴：“我來和你們談，是看好你們的未來，想扶持一下。”

“既然你們不領情，那就算了。”

“不過提醒一下，既然合作不成。”

“那我們就算是競爭對手了。”

郭鑫一臉不可思議：“就你們？”

好家夥。

碰瓷是吧？

我承認你們有錢。

但拚質量，你們旗下那些遊戲加起來還不如信火一體的十分之一。

競爭個錘子。

看著郭鑫的表情，顧成一副你還年輕的樣子。

“競爭是全方位的。”

“這方麵衛總應該清楚，商場是殘酷的。”

“彆的我都不提了。”

“你們這款遊戲中，有很多種槍械都不是原創的。”

“就憑這一點，咱們就有的掰扯了。”

衛筱的後背第一次離開椅子，摸摸鼻頭，一字千金：“放nm的屁。”

一旁的郭鑫聽傻了。

不僅是因為顧成的不要b臉。

還有衛總這樸素而芬芳的回應。

虛假的商戰：價格戰、營銷戰、技術戰……

真實的商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