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

太尉府

姬奮在廳中來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眾人的心弦之上。

他隻覺渾身燥熱難耐，汗水濕透了後背的衣衫，卻渾然不覺。

他的雙眼中，燃燒著憤恨的火焰，口中喃喃自語：“曹賊啊曹賊！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那聲音，就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帶著無儘的恨意，全然沒了昔年把酒言歡的交情。

光祿大夫姬支站在一旁，滿頭大汗道：“伯父，趙王、秦王兩位殿下今日便能抵達玉京，咱們皇族宗室總算能翻身了，想那曹鯤，仗著兵權在握，獨攬朝政，將咱們皇族視若無物，肆意踐踏淩辱，如今便是他的報應之時！”

五官中郎將姬升麵露怯色，憂心忡忡道：“曹鯤雖然外出剿滅血影宗，人不在玉京，但他的爪牙依舊眾多，董奉先、冉天象、魯衝哪一個不是武藝高強、萬夫不當之勇？賈茅、李崇煥、騰子敬更是狡詐陰狠，那些西北蠻子也是如狼似虎，咱們這些人，真的能救出陛下嗎？萬一失敗了，那可是滅門的大禍啊！”

姬奮聞言，猛地停下腳步，雙目圓睜，如同一頭憤怒的猛虎，對著姬升喝斥：“沒有萬一！瞻前顧後，貪生怕死，畏手畏腳，能成什麼大事？”

“難道你們就甘心被曹鯤欺淩，就眼睜睜地看著曹鯤奪走咱們姬氏祖業？”

“這江山，是我先祖舍生忘死打下的將士，是咱們姬家的江山，這天下大事，都應該是姬家說的算，而不是由一個外人說的算，讓一個姓曹的騎在咱們姬家的脖子上拉屎撒尿！”

他的聲音在書房中回蕩，震得眾人耳膜生疼。

想起曹鯤獨攬朝政，軟禁皇帝，在朝堂之上肆意妄為，行皇帝之事，姬奮就越想越是不甘心，越想越是憤恨，對曹鯤的恨意，已深入骨髓。

“機會難得，時不我待！”

姬奮提高音量，慷慨激昂道：“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我姬家江山就毀了，為了姬家祖業，老夫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搏一把，到時候就算到了九泉之下，我也無愧於列祖列宗。”

聽了姬奮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一眾宗室無不熱血上湧，群情激奮，紛紛振臂高呼：“對！姬氏兒郎沒有懦夫！”

“跟曹鯤這個狗賊拚了！”

“腦袋掉了碗大的疤！”

“姬家男兒沒有貪生怕死的懦夫！”

“打！打到底！”

“不殺曹賊，姬氏祖業遲早被曹賊所奪！”

“乾了！”

“伯父您做主，我們都聽你的！”

得到了宗室的響應，姬奮馬不停蹄，立刻開始聯絡玉京城內的官宦諸侯。

他也知道想要誅殺曹鯤，僅憑宗室的力量遠遠不夠，必須聯合各方勢力，全力一擊，方有一線生機。

很快，因為吃了敗仗，閒賦在家的馬陵侯袁朗，在太尉府侍衛的引領下，匆匆來到太尉府。

他身著一襲深藍色的錦袍，麵容略顯憔悴，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一進書房，他便拱手問道：“太尉大人召我前來所為何事？”

姬奮滿臉笑容，熱情相迎：“馬陵侯來了，快快請坐！”

袁朗依言落座，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他看著姬奮那意味深長的笑容，以及那緊緊關閉的書房門，心中不禁一沉，隱隱覺得事情不妙。

待袁朗坐定，姬奮坐到他身旁，壓低聲音，神情肅穆道：“馬陵侯，老夫受陛下密詔，召集我大乾的忠臣良將，進宮護駕，誅殺曹賊，匡扶社稷，還望馬陵侯能不畏生死，與我等並肩作戰。”

“什麼？”

袁朗大驚失色，猛地站起身來，聲音都變了調：“密詔？在何處？”

姬奮不慌不忙，神色鎮定道：“曹賊軟禁陛下，監視森嚴，此詔乃是陛下口諭，待救出陛下後，陛下定會重賞諸位功臣，加官進爵，封侯拜相，皆不在話下。”

聽到姬奮說是口諭，袁朗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他心中暗自思忖：什麼密詔，十有八九是矯詔！這姬奮今日召自己來，竟然是為了拚命，曹鯤麾下虎狼之師數百萬，戰將數萬員，謀士如雨，猛將如雲，姬奮居然想誅殺曹鯤，簡直是癡人說夢。

自己豈能相隨？

一旦失敗，不僅自己性命不保，還會連累整個袁氏一族。

袁朗強裝鎮定，拱手道：“太尉，事關重大，沒有實詔，在下不敢冒險，萬一是矯詔，那豈不是謀反？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姬奮冷冷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恨聲道：“反誰？反曹鯤？曹鯤他就是個禍國亂政的奸臣，他軟禁天子，僭越行事，殺害忠良，大逆不道，罪該萬死，人人得而誅之。”

說著，姬奮譏誚道：“況且，馬陵侯就不想報奪妻之恨？不想殺了曹鯤，洗刷奇恥大辱？奪回男人的尊嚴？”

袁朗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強按著頭吃了一坨屎。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可姬奮這番話，無疑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曹鯤和自己的夫人鄒氏偷情之事，玉京人儘皆知，但大家都心照不宣，裝作不知道，他自己也裝作不知情，隻為了維持表麵的平靜。

可如今姬奮卻把這件事拎出來，這是逼他抉擇，是當懦夫，還是當英雄。

男人大丈夫，最要麵子，袁朗自然不能說自己想當懦夫。

可是，他也是吃過喝過，闖過大風大浪，在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深知其中的利害關係，宗室皇親是為了祖宗基業，可他袁朗不能拿整個袁氏一族的性命去冒險。

至於說女人，隻要有權有勢，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區區一個婦人，又算得了什麼！

區區尊嚴，又算得了什麼！

隻是，當他看向窗外時，隻見一排黑影隱隱綽綽，顯然是有人埋伏在外。

可恨！

自己是跑進了虎穴！

袁朗心中明白，今日若不答應，恐怕難以活著離開太尉府，隻能先與姬奮虛以委蛇，脫離虎口，保全有用之身。

他咬了咬牙，滿臉恨意道：“曹鯤辱我太甚，我時時刻刻都想一血恥辱，隻是曹鯤勢大，若無把握，我不會冒險，連累袁氏一族。”

姬奮見袁朗態度有所鬆動，心中大喜，笑道：“自然，沒人會嫌自己命長，我們既然敢做，就有成事的底氣。”

“不瞞馬陵侯，趙王、秦王已經抵達京兆，今夜便會進入玉京，同行的還有遼東世家、魯地世家、楚地世家的高手，他們個個實力高強，身懷絕技，城中諸多忠臣義士也會與我們一起進攻護駕，便是曹鯤有千軍萬馬，也擋不住我等匡扶社稷之心。”

袁朗聽了姬奮的話，心中不禁有些震驚。

秦王、趙王要回玉京，而且還得到了遼東世家、魯地世家、楚地世家的支持，難怪這些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皇族宗室突然有了膽子。

雖然他心中惱怒姬奮用這種手段逼他就範，但此刻似乎也沒有退路可走了。

他深知，今日若不答應，姬奮定不會放過他。

袁朗沉思片刻，終於一咬牙，大義凜然道：“好，既如此，在下願從太尉號令，報答皇恩，匡扶社稷，誅殺曹賊，中興大乾！”

姬奮聞言，開心得哈哈大笑，那笑聲在書房中回蕩，仿佛勝利已經在望。

他拍著袁朗的肩膀，神采飛揚道：“哈哈哈……好，侯爺忠心可嘉，事成之後，陛下定不會虧待侯爺！待誅殺曹賊，還我大乾朗朗乾坤，侯爺便是大乾功臣，必能流芳百世！”

眼見袁朗被自己威逼利誘地答應下來，姬奮心中大喜，同時心中也是徹底地鬆了一口氣。

今日能夠如此成功，完全是因為袁朗膽小怕死，顧及自己的性命，要不然，自己一聲令下，外麵的高手一擁而入，必然將袁朗亂刀砍死。

按照此法，姬奮一乾宗室開始以威逼利誘的手段，四處籠絡貴族大臣，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或以高官厚祿相誘，或以性命安危相逼。

一時間，玉京城中暗流湧動，各方勢力都在暗中集結人手，準備著一場驚心動魄的行動，那些被姬奮籠絡的貴族大臣們，或緊張不安，或野心勃勃，都在為即將到來的行動做著準備。

他們不得不押上身家性命，因為行動一旦失敗，便是萬劫不複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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