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冕腳崴得不是很嚴重,他本來就隻是側歪了一下,被陸硯辭塗了藥按摩吸收後,他已經能正常行走了。
晚飯時冕吃得心不在焉,他想著樓梯上的事兒,餘光瞥向旁邊的空座位:“飯飯不過來一起吃嗎?”
“他還在睡覺。”陸硯辭開口道,“他最近很嗜睡。”
陸飯飯身體很是羸弱,在書裡麵他還沒到十歲就因病去世,現在時冕就算是給他喂了小藥丸粉,他身體恢複的速度依舊很慢。
“飯飯這個情況,以前副官在的時候肯定更憂心。”時冕看了眼一樓的房間,小聲道。
“我覺得吧……既然飯飯是先天性疾病,那副官肯定從他出生就給他找了專門的醫生醫治,他們可比我了解情況。”
時冕說話時有意觀察著陸硯辭的表情,他見陸硯辭麵上並未露出煩躁和抗拒,這才把自己的建議說了出來。
“我知道。他去世後,我的確找過那些醫生。”陸硯辭吃完飯後用紙巾擦拭指尖,他皺眉道,“隻是沒找到。”
時冕一頓:“沒找到是什麼意思?死了?”
陸硯辭:“……”
時冕說話總是這麼不著調。
“不是。”陸硯辭開口解釋道,“副官給飯飯找的醫生都是高等級的私人醫生,他們的信息都做了加密,且每次治療後他們都會更改身份信息,正常手段很難找到他們。”
陸硯辭擦拭指尖的動作逐漸緩慢,他金瞳微斂,像是回憶起了很久以前的某些東西。
“而且他以前在我身邊工作的時候,也沒有說過他兒子。”
副官的年紀和陸硯辭差不多大,從陸硯辭擔任指揮官開始,他便一直在陸硯辭身邊工作。
算算時間……應該也有四五年了。
下屬家庭上的事情陸硯辭毫不關心,在工作時間內,副官也從未向他說過自己還有一個先天疾病嚴重到如此的兒子。
陸硯辭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結婚,妻子又是因為什麼原因去世的。
直到副官也葬身戰場後,陸硯辭去他家裡探望,才得知了他還有一個重病的小孩。
已故戰友之子當如他之子。陸硯辭想著自己這輩子也不會和人結婚,乾脆收養了飯飯當自己的孩子。
等到他以後離世,陸氏全部資產他都會交到飯飯手上,就當是……對副官的愧怍。
時冕黑瞳轉著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吃完飯站起身,準備往樓上走。
樓梯都已經打掃乾淨,陸硯辭依舊要背時冕上去。
時冕在占便宜和偷懶這兩件事上從來都不會馬虎,他心安理得地趴在陸硯辭背上,低頭時有意聞了聞陸硯辭軍服衣領處的味道。
一股消毒水味兒。
“晚上睡覺把抑製環摘了吧,我又聞不到味道。”時冕睜著眼說瞎話,他說完打開房門,見陸硯辭依舊站在門口沒有動彈。
在這片刻的沉寂裡時冕挑了下眉,他按住房門邊緣,開口道:“你今晚還不和我睡?”
陸硯辭如刀削的麵龐上閃過一絲異樣,他薄唇泛紅,微微頷首道:“我去隔壁。”
“你那房間都破洞了,裡麵全是灰,你也要去睡?”
“無事,打掃乾淨就行了。”陸硯辭說的簡單輕鬆,仿佛之前進行的種種消毒殺菌都成煙雲。
他站在時冕門口,隔了片刻才往後退了一步,規矩道:“晚安。”
這聲晚安說的比軍部報告還標準。
時冕朝他笑了笑:“陸先生,晚安。”
本來隻是略帶揶揄的一句,沒想到陸硯辭聽到後轉身就走,竟然真的頭也不回地去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時冕嘖了一聲,他見陸硯辭進房間後把門關上,自己乾脆也關了房門躺到了床上。
隔壁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時冕躺在床上,他聽著旁邊的動靜,估摸著陸硯辭應該還在整理他房間裡的東西。
時冕沒在意,繼續躺床上打遊戲。大約過了兩三個小時之後,陸硯辭收拾東西的聲音終於小了下來,大概是感到疲倦,準備洗澡睡覺了。
幾聲腳步聲響後,陸硯辭走到裡麵的隔間。時冕聽不到後麵的聲音,但根據陸硯辭走路的路線,時冕也能猜出來他是去裡間洗澡,一會兒準備睡了。
【你要乾什麼?】
000飄在空中,他見時冕掀開被子從床上爬起來,就頓感不妙。
時冕最近的騷操作有點多,它不得不加強警戒。
“我不乾什麼啊,我玩遊戲累了,想讀會兒書。”時冕說著,把擋在牆上的厚字典拿下來,露出了牆壁上那個昨夜被陸硯辭砸出來的破洞。
【……】
時冕湊上前,他透過洞口看了眼陸硯辭房間的情況。
裡麵的東西全都收拾整齊,桌上的書籍、瓷杯、紙張、工具……都被陸硯辭有規律地放在一起,地麵瓷磚更是乾淨不染灰塵。
時冕瞳仁轉動,他視線在陸硯辭房間裡麵轉了幾圈,看到了他擺在床頭的抑製環。
果然……陸硯辭隻有在洗澡的時候才會把它摘下來。
時冕暗自琢磨著,往前再看又見到了前方的窗簾。陸硯辭或許想將房間裡的氣味散去,窗戶大開著,窗簾也拉向兩側,任由外麵的冷風呼呼往屋內吹。
時冕皺眉盯著窗戶看了幾秒,他聽到對麵房間的響聲,又快速拿字典把洞擋上,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去玩手機。
【這裡除了我,沒有彆人。你裝給誰看?】
時冕滑著手機上的新聞:“裝給你看。”
【?】
時冕放下手機,他琢磨著明天的事情,拿著睡衣往浴室走:“和你說了你也不懂,我洗澡去了。”
陸硯辭過了十幾分鐘才從浴室裡麵出來,他頭發剛剛吹乾,白發蓬鬆,垂在額頭耳側。
外麵的冷風刮得他臉龐發涼,陸硯辭走到窗前,將窗戶和窗簾一並拉上。他轉身,見到了牆壁洞口那邊的情況——時冕依舊用字典將那處擋得嚴嚴實實。
陸硯辭收回目光,他站在桌前,盯著那個被擋住的小洞口慢慢點了點指尖。
太輕浮不懂邊界感的人不會被追求者接受和喜愛,他要吸取教訓,做一個懂禮的紳士。
陸硯辭指尖停頓,他關燈上床,把黑兔子扔到床腳,在黑暗中閉上了眼眸。
大約過了四五分鐘後,他依舊沒有聽到隔壁的動靜。
陸硯辭無聲皺起眉頭,他摸出旁邊的手機,在屏幕裝置上快速操作點擊,進入了控製中心。
不一會兒,他黑屏的手機上顏色變白,視頻中有慢慢升騰的霧氣繚繞。
他聽到了嘩嘩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