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溯指尖一顫:“你想乾什麼?”
時冕卻是沒有直接回答,鐵凳冷得人手心生寒,他慢慢搓揉著自己的手指,開口道。
“陸戚然已經將你當作棄子,你現在留在這個地下室裡,有陸硯辭盯著,他暫時還找不到。一旦你離開這裡,你覺得你會怎麼死?”
林溯臉色難看,他知道自己已經窮途末路,早就無路可退。
無論是陸硯辭還是陸戚然……他們都不會放過他。
“兩害取其輕。”
時冕淡聲道:“林副官,你是上過學經過理論學習的,知識道理想必懂得比我要多。或許你還聽過一句話,叫先下手為強?”
時冕無聊地用手指敲擊著鐵凳的表麵,用的力氣極小,卻還是被上麵的粗糙硌到了皮膚表麵。
他目光轉向林溯:“還是說,你就想一輩子當陸飯飯?”
拋棄自己曾經的所有,軍功、榮耀、勳章……最後埋進土裡,墳前也隻是立著一個不是他名字的石碑?
時冕感到好笑:“就算你想吃軟飯,恐怕陸硯辭也不會再給你這個機會了。”
林溯粗糙的手掌緩緩握緊,他眉頭擰起,許久後才開口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很簡單,不會要你的命的。”時冕見林溯態度轉變,語調平緩道,“星盜已經指認了陸戚然,一周後的軍事裁決會上,我要你出庭作證。”
“當年的那場戰役到底發生了什麼,錄像、紅粉、安德裡……從頭到尾,我要你完完整整地說出來。”
林溯乾瘦的臉龐低著,他沉默許久,沒有給出答複。
時冕也不指望他會立刻答應,林溯這個人複雜得很,不是那麼容易會被說服的類型。
“該怎麼辦,你自己決定。”時冕說完之後就站起了身,他給林溯一周的時間思考。
那之後……就要看陸硯辭的了。
地下室的鐵門打開,外麵的微光竄入,照亮了一小塊昏暗的地磚。
“你給我喂的藥效果很好。夜裡睡覺,我身體沒有再痛過。”
林溯的聲音驀地在時冕身後響了起來。
“……謝謝。”
時冕:“……”
他那藥是給陸飯飯的,不是給林溯的。如果知道陸硯辭的兒子是這玩意兒,時冕才舍不得給他吃小藥丸。
時冕腳步恢複,他打開鐵門繼續往外走,將地下室裡的所有景象隔絕。
陸硯辭正站在外麵,他見到時冕,將手上拿著的大衣給他披上。
“回去吧。”
他麵上表情無甚波瀾,平靜非常。
時冕摟住他:“你怎麼不問問我結果怎麼樣?”
陸硯辭早在外麵偷聽了個大概,他聞言笑了笑,順著時冕的話問道:“他答應了?”
“沒有。”時冕唉聲歎氣,“不過我覺得……他會答應的。”
“不答應也沒關係,我用不著他。”陸硯辭一路走來從來都不需要外人助力,他握住時冕的手掌,和他一起走進了外麵的凜凜寒風中。
“你也不要和他過度接觸。”
他口吻頗有點教訓小孩的意味,時冕轉眸問道:“為什麼?”
“他人壞。”陸硯辭一本正經道,“容易把你帶歪。”
時冕:“……”
時冕:“我那麼容易歪嗎?”
在陸硯辭看來的確會。
時冕涉世未深,沒接觸過軍部的內部鬥爭,自然也不知道這些人動起真格來會有多麼瘋狂。
陸硯辭語調平穩,道:“我是說以防萬一。”
時冕哼了聲,外麵的冷風刺骨,他握緊了陸硯辭的手掌:“那我也不是好人,容易把你帶歪。”
陸硯辭:“……”
他歎氣,以為時冕在鬨脾氣:“你不是。”
“真的?”時冕捏了捏他掌心的軟肉,他立刻轉變語調道,“那今晚玩玩具?”
陸硯辭:“……”
他默了默,開口道:“不玩尾巴。”
他有些承受不住。
“你想到哪兒去了?”時冕眼尾挑起,“我是真的想和你玩玩具,我最近做了個手槍模型,你一會兒看看用起來怎麼樣。”
他說完看了陸硯辭一眼:“這麼不喜歡那個尾巴?”
陸硯辭頓時有幾分尷尬,他嘴唇抿起,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時冕挑眉,他拉近陸硯辭,開口道:“玩具總歸是玩具,你有不喜歡的正常。下一次你不想玩,可以直接和我說,我們就不玩玩具了。”
冬日裡的空氣總是寒冷,唯有血肉接觸時才難得有溫度。
陸硯辭掀了掀眼皮,問道:“不玩它們,我玩什麼?”
他總不可能真的和時冕一起玩小推車,那都是小孩玩的。
“玩什麼?”時冕低笑了聲,“玩我啊。”
他學著陸硯辭以前的腔調,緩緩道:“我比玩具要好。”
陸硯辭:“……”
這是他曾經說過的話,時冕竟然照搬過來了。
看來時冕真的很容易被帶歪。
隻不過帶歪他的對象……是陸硯辭自己。
陸硯辭走在路上,他默默反省自身,覺得自己最近還是太輕浮了。
以至於帶壞了時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