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蕭潛這般說,薑大不敢遲疑。
他作為北域十三騎的首領,雖也有些謀略,但深知比不上蕭潛。
於是也顧不得詢問蕭潛所言究竟何意,連忙讓人取出紙筆與信鴿,寫成密信後放飛了出去。
做完這些,薑大看了看天色,這才道:
“蕭公子,時日不早了,你快些回去歇息吧。”
“我等在城中已沒了落腳的地方,既在城外遇到了你,也不用再進城了。”
“待明日天明,我等再去尋你。”
蕭潛點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
北域十三騎行軍打仗多年,在野外過活,對他們來說也定是家常便飯。
更何況他們的甲胄刀兵可以藏起來,戰馬卻不能。
白日裡還好說,蘇縣雖沒有宵禁,但深更半夜的,這麼多人牽著馬進城,難保不會被守城將士詢問盤查,到時也是麻煩。
“那好,我們便先回去了。”
“明日你們來找我,我教你們一些戰場上應急的醫術。”
約定好之後,蕭潛與宋六這才往城中走去。
隻是回到了城中,宋六卻並沒有離開之意,而是一路隨著蕭潛回到了家門口。
“宋大哥,天色已晚,不如你就彆回去了,在我這裡對付一下吧。”
宋六點點頭,似是有話想說。
見狀,蕭潛也不急著進門,反而在門口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果然,宋六猶豫了片刻後,這才開口道:“蕭老弟,日後我想跟在你身邊,哪怕是當個看家護院的也好。”
蕭潛沒想到宋六會做出這個決定,難免有些驚訝。
他本以為,宋六隻是想住在家中,畢竟先前就聽說了這件事,還想著在後院給他再起一間房。
雖然看起來這兩者之間沒什麼差彆,但實際上卻天差地彆。
若隻是住在家中,意味著他與宋六之間就是朋友兄弟。
可按照宋六所言,他與自己之間變成了主仆關係,這便是最大的差彆所在。
“宋大哥,你若想住在此地,直說便是。”
“六年前,我父母亡故,此後我便是孤身一人。”
“若家中有你,便如同有了兄長,我自是樂見其成。”
宋六武藝高超,先前雖行差踏錯,但也算造化弄人。
他本就是個心地純良之人,就算腦筋比較直,卻也不能算是缺點。
與這般人交往,蕭潛隻是滿心歡喜。
誰知宋六卻是搖了搖頭,開口道:“蕭老弟,我將你視作親兄弟不假,但感恩之心也不可抹除。”
“我這人不太會說話,也沒有什麼頭腦,可即便如此,我也能看出,你絕非尋常之人。”
“日後,你身邊定會風波不斷,我空有一身武力,卻不知該如何施為,或許在你身邊,才能一展抱負。”
風波不斷?
蕭潛思索片刻,好像的確是這樣。
儘管自己一心想要平靜的生活,但好像卻總是無意間就被卷入風波之中。
如今更是剛剛放走一個一心想要殺害自己的人。
他人的決定,自己沒有資格去更改。
既然沒有反對之心,蕭潛便開口道:“此事暫且不論。”
“明日找些匠人來,在後院再起一間房,你安心住下便是。”
有宋六在家中,便不用擔心一些屑小之輩,算是好事。
他想要個主仆之分那是他的事,隻要蕭潛將他視作兄弟對待,便不會有什麼差彆。
打了個哈欠,蕭潛再次開口道:
“好了,新房蓋好前,你就先在我屋中對付對付。”
“我有些乏了,咱們進去吧。”
說罷,蕭潛便起身推開了門。
剛剛進來,便看到薑婉兒依舊坐在前廳的桌旁。
聽到響動,她立刻轉頭望來,見是蕭潛進門,便立刻起身迎了過來。
“阿潛,你沒事吧?”
聽到這溫潤的話語,蕭潛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
“沒事,不過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不是說了不用等我。”
薑婉兒抿了抿唇,喃喃道:“沒什麼,隻是睡不著而已,左右無事,就想著不如在院中賞賞夜色,順便等你回來。”
“你要是再回來晚一些,我便就去睡了。”
聽薑婉兒這般說,蕭潛笑容更甚。
他又不傻,怎能聽不出這話語之中的關切之意。
“那現在我回來了,你是不是可以放心去睡了?”
薑婉兒點點頭,似是有些不舍,但還是開口道:“嗯,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我先回去睡了。”
說罷,薑婉兒還不忘跟宋六打了聲招呼,這才轉身回了廂房。
望著她的背影消失,蕭潛心中暖暖的。
若今後每日歸家,都有人這般等候,那該多好。
“宋大哥,走吧。”
蕭潛招呼著宋六往臥房走。
可走了兩步,卻發現宋六沒有跟上來。
扭頭看去,才發現他望著薑婉兒的廂房,一副癡傻的模樣。
“宋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蕭潛又走了回去,疑惑的拍了拍宋六。
宋六這才猛地回過神來,呆愣愣的問道:“蕭老弟,剛剛那是公主殿下?”
蕭潛一怔,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宋六還沒見過薑婉兒沒戴麵紗的樣子。
許是不知宋六會跟自己一起回來,所以剛剛的薑婉兒並沒有帶著麵紗。
宋六定是被她那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驚世之美震撼到了,所以才會如此。
“是,那就是公主殿下。”
得到了確切的答複,宋六不知該作何回答。
片刻後這才道:“若非親眼所言,真想不到這世間竟有此等絕色。”
“蕭老弟,你可真是有福了!”
這話可就有些不對勁了。
什麼叫自己有福了?
可宋六說錯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蕭潛也困得要命,懶得與他辯解,轉身就往臥房走去。
自己的床就是普通的床榻,正常情況下,睡下兩個人不成問題。
隻是宋六膀大腰圓,想來這床也隻夠他一個人睡。
蕭潛便想著如同之前在小宅一般,搭個門板,自己先對付對付,明日再想辦法。
可剛剛取出被褥,正想著出去將門板拿進來,就見淺淺端著一盆水從門外進來。
“淺淺?這麼晚了你怎麼也沒睡。”
許是因為太晚了,故而淺淺也沒戴麵紗,展現著那張禍國殃民的容顏。
“公子沒有回來,淺淺怎敢先睡。”
“對了,宋大哥說他去玄一的房間暫住,不來打擾公子您了。”
說完,淺淺便將那盆水放到了床邊,而後將蕭潛給拉了過來。
“公子,勞累了一天,還是洗洗腳再睡更能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