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潛擦去額頭的汗珠，然而他的全身都早已被汗水打濕。
即便他擁有理論，也曾聽過幾堂課，可手術這種高風險的醫療手段，若是沒有實踐積累，簡直難如登天。
好在，柳思林無愧神醫之名。
有他在旁儘心協助，蕭潛這才順利的完成手術。
待將傷口縫合，蕭潛這才長處一口氣，隻感覺眼前有些發黑，雙腿更是虛浮無力。
越是想要站穩，卻越是控製不住。
以至於柳思林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蕭潛卻踉蹌的倒退兩步，撞到了桌子上。
也幸虧他反應及時，連忙用手撐住了桌麵，這才沒有摔倒。
“蕭小友，你這是怎麼了？”
柳思林一驚，連忙上前就要為他診脈。
可蕭潛卻是擺擺手，苦笑道：“柳神醫，無妨，我隻是耗費了太多心神，有些乏累罷了，讓我喘息片刻就好。”
說罷，蕭潛便在柳思林的攙扶下坐了下來。
“柳神醫，還請為戚夫人診脈，看看她此刻的情況如何。”
蕭潛做事，向來有始有終。
他不會診脈的那套手段，但柳思林簡直如同人體掃描儀一樣，將這件事交給他，絕對沒有問題。
柳思林沒有二話，立刻上前診脈。
他也好奇，蕭小友剛才那般，是否真能起死回生。
誰知剛一搭脈，柳思林便立刻目露精光，臉上浮現除了幾分詫異之色。
“蕭小友，戚夫人這脈象平穩不少，也沒有了氣血倒施之象！”
“你這般手段，無異於從閻王手中搶人！”
說完，柳思林更是站了起來，向蕭潛恭恭敬敬的抱拳施禮。
他這舉動可是讓蕭潛驚疑萬分，想要去阻攔，可雙腿還是用不上力，隻能開口道：
“柳神醫，您這是做什麼。”
“我一個晚輩，怎當得起您這般大禮。”
柳思林直起身來，卻是笑著道：“正所謂達者為先，這與年齡無關。”
“你有這般神鬼莫測的醫術，竟連垂死之人也能救回，如何當不起老夫這一禮？”
“蕭小友，之前是老夫狹隘了，不該那般質疑你，還請見諒。”
蕭潛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但他清楚，柳思林先前質疑自己也是正常的。
大夏的醫者，更善於滋養調理，以湯藥為主，針灸推拿等為輔。
聽說要開膛破肚才能治療，自是不相信的。
所以先前，蕭潛才會將其評定為故步自封。
倒不是說大夏的醫者醫術不高，最起碼，在他前世之時，可從未聽說過光是靠喝湯藥就能治療癌症的。
然而大夏的醫者卻能做到，足以證明他們的醫術之高！
或許也隻能說術業有專攻，大夏的醫者並不善於應對身體內外的創傷，不然那摻了石灰的金瘡藥為何會沿用至今？
“柳神醫，您謬讚了。”
“若非有您在旁協助，這手術也斷然是無法完成的。”
“如此算來，其實還是您的功勞更大些。”
蕭潛並非客套，說的都是實話。
若是沒有柳思林，他甚至都判斷不出戚夫人乃是內出血。
更彆提找到內出血的具體位置。
所以蕭潛才會說，這柳思林簡直就是人體掃描儀，光靠望聞問切，便能推斷出體內的情況。
柳思林須發皆白，已然七張開外，這個年紀在大夏，已經算是高壽。
活了這麼多年，大半輩子又在宮中當差，怎會不懂人情世故。
“蕭小友，這治病救人，乃是醫者本分，倒也談不上功勞不功勞的。”
“隻是我很好奇，你這手段，還有你剛剛所用的這些器具，究竟出自哪裡？”
“老夫行醫五十餘載，為何從未見聞？”
蕭潛笑了笑，他就知道柳思林肯定會問，故而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若說是意外所得，柳思林定然還會追問。
故而他開口道：“都是祖上傳下來的。”
“據說我家祖上也曾出過大醫，隻可惜，家道中落後，這些瑰寶遺失了太多，我所學會的，也不過滄海一粟。”
“大醫！？”柳思林驚訝萬分。
所謂大醫，乃是對醫者最高的評判。
彆看柳思林被蘇縣百姓稱呼為神醫，可他卻還達不到大醫的水準。
自大夏開國至今，一共也就出了兩名大醫，可如今卻都已駕鶴西去。
可想而知，想要被世人評判為大醫，條件究竟有多麼苛刻。
“難怪，若蕭小友祖上出過大醫，你這身令閻王都隻能掩麵歎息的醫術，便全都說得通了。”
“隻可惜，哎……”
柳思林似乎有些失落。
蕭潛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淺笑道：“柳神醫，我這醫術雖是家中祖傳，卻也並無不能外傳的規矩。”
“畢竟我也是翻看祖輩留下的古籍，才偶爾所得。”
“即便我隻學了些皮毛，可若是能將其發揚光大，造福天下百姓，想來祖上也定會欣慰。”
聽蕭潛這般說，柳思林瞬間眼前一亮。
他自幼便沉迷醫道，就連啟蒙後讀的第一本書都是醫書。
即便年過七載，醫術在大夏可謂頂峰，卻也依舊在虛心學習。
如今看到蕭潛這般神鬼莫測的手段，如何能不動心？
先前歎息，也是因為蕭潛說這是家傳的絕藝，自然而然的認定為不能外傳，所以才失望。
可現在，蕭潛的說辭擺明了是在告訴他，若他想學，便可傾囊相授。
如此，柳思林怎還按捺的住。
於是在蕭潛驚詫的目光，柳思林竟想要跪地行拜師禮。
好在蕭潛恢複了些力氣，連忙上前阻攔，這才避免了折壽的風險。
“柳神醫，你若想學，我教你便是，大可不必這般。”
“隻不過，我也已經言明，我所習得的，不過是祖上的九牛一毛，你莫要失望才是。”
柳思林怎麼可能會失望，光是剛剛蕭潛那一手縫合血肉的手段，便讓他驚為天人。
哪怕隻能學到這一種手段，他都心滿意足。
“蕭小友，你若不願收我為徒，那老夫也不強求。”
“但日後，我定將你視為師長，若有差遣，老夫責無旁貸！”
對於柳思林的這般執拗，蕭潛也不好勸阻，隻能聽之任之。
又上前檢查了一下縫合的傷口，見沒有異常，蕭潛這才道：
“人是救回來了，但也隻是暫時的。”
“之後幾天，還要細心觀察，避免其他並發症才是。”
“走吧，咱們先將此事告知戚小姐，我還有些醫囑需要向她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