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送你進考場時再給你的,便趁著今日送給你吧。”
顧清牧接過去左看右看,然後像珍寶一樣抱在懷裡,高興的同顧懷夕說,
“謝謝阿姐!”
顧懷夕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溫聲說:“對不住啊,清牧,連累你了。”
……
夜越發深了,清歡把顧懷夕輦上了床榻,一邊掖被角一邊絮絮叨叨,
“小姐趕緊睡吧,這些日子你要照顧老夫人,又要安撫家裡的惡奴,真是累的緊,要我看那,那些趁府裡出事不肯乾活的下人就應該攆出去!”
“老話說日久見人心,我看是遇上事情才能見人心,老爺的事情還不明朗呢,那些人就開始戰戰兢兢的說我們要被滿門抄斬,鬨的府裡人心惶惶,真想把他那張嘴撕了!”
顧懷夕沒說話躺進被子裡,心裡卻在盤算著家裡的生計問題。
自從顧府被關後新鮮蔬菜和瓜果都不能再送進來,甚至最基本的米麵都見了底,滿府上下幾十口人總不能一直餓著肚子等父親回來。
然而令顧懷夕更憂慮的是,皇帝就這麼讓人將顧府圍住卻沒有下一步動作,府裡的人就好像被世人遺忘了一般,若這樣下去,彆說是救父親,就連府裡幾十口的人性命她都未必能保得住。
心裡想著事情,顧懷夕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這些日子殫精竭慮,本應該一沾床榻就睡著的。
可她卻敏銳的聽到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
顧懷夕睜開眼,剛坐起身就看見了謝淮聿。
謝淮聿周身玄衣,一股風塵仆仆的氣息,立在床榻前,像極了暗夜裡的一座雕塑,黑眸緊緊盯著顧懷夕。
他剛從邊疆回來,一進京城就收到了顧徳忠下獄的消息,不知道是何種心情,催促著他駕馬而來,
看見顧懷夕安好的一刻,心底深處鬆了口氣。
“懷夕,你還好麼?”
顧懷夕抬頭看著他,像在看陌生人,這不是她曾經愛過的人。
蘇紫菀的話句句在耳,背上的傷也沒有消去分毫,他現在假惺惺的站在這裡,她看不明白他的意圖。
“好與不好,都和你無關。”
謝淮聿眸色微動,在這樣的深夜裡顯得猶為濃稠,他一回京就來找她了,她不應該高興麼?
這幾日他去邊疆,重新去了和蘇紫菀相識相愛的地方,站在那裡,他才驚覺原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是他總留在回憶裡不肯往前走。
站在過往回看前路,他發覺自己根本不想失去顧懷夕!
他覺得,他和懷夕之間誤會太多,手掌大權多年,情愛早就在蘇紫菀被俘虜的一刻壓在了暗獄裡,他以為此生除了家仇國恨,他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可顧懷夕闖進了他的生活,那些他不看重的日常雜念和小女兒情態,其實才是生活的最本質。
他不能總活在遺憾和恨裡。
他決定找回懷夕。
可看著顧懷夕陌生人一樣的眼神,他心裡沉痛,
“懷夕,不要這樣和我說話,我從千裡之外趕回來,是想幫你把顧徳忠救出來。”
顧懷夕笑的破碎,她隻覺得這個男人虛假,
“謝淮聿,彆假惺惺的了。”
“我總以為,你對我說的話,即便沒有十分真,也至少是顧念一點夫妻之情的,可事實就血淋淋的擺在眼前,我能指望你什麼呢?”
謝淮聿有些急迫,他坐在床榻上,伸手攥住顧懷夕的肩,
“懷夕,我們有誤會,我就是來和你解開誤會的!這陣子我去了邊疆,對於京城發生的一切都不知曉,我不知道顧徳忠下了獄,也不知道你被關在府裡。”
顧懷夕拂開他的手,冷漠的和他說,
“父親出事後,我去府裡找過你,可你的菀菀卻告訴我,你早就知道父親要出事,為免我去找你,你故意去了邊疆,還讓她出麵趕我走。”
“謝淮聿,是你親口說蘇紫菀已經搬出了國公府,而那日卻是她出現在國公府親口告訴我真相,你讓我拿什麼相信你?”
這幾日,顧懷夕已經平複了很多,可再一談及,心裡卻忍不住的酸澀,眼眶也跟著發燙,
淚水不受控製的滴落,消受的身形在微微顫抖,看著讓人想摟入懷中好好安撫。
謝淮聿麵色白了一瞬,緊接著眼底露出些厭惡,
曾經嬌憨率真的蘇紫菀,果真變了。
他手上使了些力氣,把顧懷夕箍到懷裡,輕撫著她的背。
“是我回來的晚了。”
顧懷夕掙紮了一下,男女力氣懸殊,根本撼動不了他的高大身軀。
她就那麼任他抱著,耳邊響起蘇紫菀說他們夜夜纏綿的話。
她說,“你彆碰我,我嫌臟。”
謝淮聿眸色深沉,他從邊疆趕回來,晝夜不停,鐵打的身子也有些撐不住。
可把顧懷夕抱在懷裡的一刻,他無比安心,他不想放手。
即便她厭惡他,誤會他,他也不想放開他。
這樣安靜的深夜,他靜靜摟著自己的妻子,貪婪的嗅著獨屬於她的氣息。
“懷夕,相信我,我能讓顧徳忠和顧家人安然無恙。”
謝淮聿少見的和她這般鄭重承諾,若不是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顧懷夕不想信他。
隔著一層薄薄的寢衣,感覺到他身子滾燙,自從和離以後,他們從未這樣親密接觸過,顧懷夕掙紮了下,
“你放開我。”
謝淮聿沒有堅持,乖乖放開了她,
誰知,顧懷夕竟背對著他,將自己的寢衣褪下,露出潔白如玉的脖頸,
緊接著,那片瑩白的薄背上,一條條猙獰交錯的傷痕,刺痛他的眼睛。
他猛的伸手輕撫了下,觸及到那些傷痕時,他的心狠狠顫了一瞬,
他問她,嗓音低沉酸澀,
“是誰傷了你?”
顧懷夕將寢衣攏了攏,想把衣服穿好,謝淮聿不肯,盯著那些傷痕眼尾陰鷙的很。
顧懷夕冷冷的說,“若我說是你的菀菀,你信麼?”
謝淮聿蹙緊了眉頭,問她為什麼是蘇紫菀。
顧懷夕淡笑著像是在說一件無關自己的事情。
“她不是你認定的國公府主母麼?父親是刑部尚書,又拿捏著我父親的性命,她踩死我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可這些榮譽和特權,不都是你謝淮聿給她求來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