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四點出頭,他組裡的人都走完了,老男人這才姍姍來遲。
四人上了車,秦大河還抱怨呢,搞這麼遲,孩子都生下來了。
“滾,下次不來接你,策尼瑪的小東西。”說著,擰緊油門,一路往寨子口趕。
秦大河:“......”
他很煩躁,為什麼如此低素質的父母能生出來他這種有禮貌的人,艸。
......
回到家看到老娘正在收拾蝦籠呢,他就知道晚上又要搞了。
“媽,肉燒好了沒?”他心裡惦記的還是紅燒肉,一想到軟五花的口感就流口水。
“燒好了,不過晚上應該沒什麼剩飯,你提前泡點餌料喂四小隻。”老娘頭都不抬的說道,破兒子回家就知道關心紅燒肉,也不關心夫妻倆出去收貨是不是順利。
“浪費哦。”他撇了撇嘴,去雜物房開始搞餌料去了。
照例先給炒麵吃,隨後才喂兩隻小貓咪,偷袈裟的已經不止一次偷他餌料了,還去雜物房咬他的漁具,被他揍了好幾次。
“讓你咬我魚竿,還敢還手。”黑熊有些急了,他最後一個吃就算了,還這麼少,一直用前爪扒拉他。
秦大河一把握住,然後把狗子放到喪彪邊上,不出意外的被揍了一頓,吭嘰吭嘰的回來了,還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就知道坑自己。
他見狀心情大好,給它添了一點。
“媽,玉米收回來先不賣嗎?”看到堂屋角落堆著的玉米,他有點疑惑。
“先不賣,上午你爸打電話到糧站問了,最近玉米價格很長時間都不變。”秦母得意的說道。
“去問豔豔的?”
“是啊,不然咱家也沒人在那裡工作啊。”
“嘿,你還真不見外。”
“誰能比得上你呢。”秦母鄙視的看了自家兒子一眼。“大半夜去人家木匠房搞幾個小時,還給人酸棗木用了。”
“......”他訕訕的沒有講話,母子兩一路人哦。
“這段時間我到處跑跑,遇到價格低的玉米就收回來,這玩意一萬斤都虧不到哪裡去。”老男人這時候走了進來,把自己的決定說了下。
“大豆子呢?”
“那個價格高,廠裡要的話要我再買,就是不知道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
秦大河也是煩這個雨,秋雨下起來太冷了,比冬天還冷,那種寒風夾雜著細雨,渾身都不得勁。
不管是做工還是收貨都搞不了,連出去釣魚都不行,這個叼天氣雨釣簡直要人命。
等老娘把飯菜端上來的時候,他眼前一亮,油汪汪的紅燒肉哦。
“媽,你手藝真好。”他不管好不好吃,先誇一句再開始炫肉。
怪不得老娘說米飯不夠呢,有了紅燒肉和鹹菜燒兔子,這大米飯哪夠吃啊。
“媽,兔子都買回來了?”
“你二舅母拿了一隻,利民超市老板拿了一隻,我也買了一隻打牙祭。”
現在還沒到頓頓吃葷菜的地步,吃兔子餓的快,大家很少吃這玩意,所以價格相當便宜,個頭大一點的才十五塊一整隻。
去鎮上賣貴個五六塊,但還得來回跑呢。
今天的兔子肉血水沒放乾淨,估計是因為時間太緊了,吃起來有股子腥味,不過夾一口鹹菜倒是剛剛好。
紅燒肉是真絕,軟五花燒出來的隻要彆鹹了,怎麼燒都好吃。
老男人破天荒的拿出啤酒開始喝,這個菜不適合喝白酒,太油膩,喝啤酒剛剛好。
“阿寶,你也來點。”
“行。”秦大河也不客氣。
父子倆時不時碰個杯,一口悶了繼續倒,碗裡的紅燒肉也是快速被吃完。
“策,等以後有錢了天天吃紅燒肉。”秦大河沒出息的說道。
上輩子做生意的時候,早就大腹便便了,哪能這麼狂吃肉啊。
而且去了飯店吃那些油膩的也反胃,不像現在的身體,看到油水眼裡都冒光。
“你就作吧,還天天吃肉,老婆孩子都能讓你餓死。”
“嘿嘿,找個耐餓的婆娘。”
秦母:“......”
這破兒子是真欠啊,嘴裡說出來話都讓人想打他。
父子倆都喝了兩瓶啤酒,算是涮涮嘴,再吃一碗飯剛剛好。
“媽,地裡還有什麼活?”
“馬上要播油菜花,你來不來?”
“試試吧,總得會一些。”他不抵觸下地乾活,總要會點農活才能紮根農村啊。
“再看看,要是廠裡不要貨就來地裡乾活。”
老娘知道現在的天氣沒法釣魚,就沒強求他去搞魚賺錢。
紮花廠的臨時工也是看時間的,一個月能排給他十天都算多。
正常情況下,廠子自有的兩個長期小組完全夠乾了。
吃飽喝足,秦大河舒服的哼哼了兩句,帶著兩條狗出門了。
今天要去娃兒家,看他線綁好沒,綁好了就喊他一起做浮漂。
這種自製浮漂需要心靈手巧的人來搞,他也行,但一個人做多無聊啊。
晚上的雨小了一些,他打了個傘,優哉遊哉的帶著狗子出門。
狗子晚上比平時還興奮,撒了歡圍著他轉,到了沒燈光的地方就看到炒麵一個狗子,黑熊完全看不到。
這狗子除了牙一身黑,露出舌頭都是黑了,打電筒照到都不敢確認。
“娃兒。”推開憨娃兒家的大門,就看到堂屋有個身影在卷著鐵絲,估計還在做兔弓子。
破舊的土牆,牆體上掛著好幾個竹篩子,靠角落的牆體還有不少泥巴糊在上麵,估計是瓜種。
“哥。”
“過來看看,那個0.4的綁好沒?”
“綁好了。”憨娃兒把櫃子裡的線組拿了出來,一版一版的子線掛的整整齊齊的。
秦大河接過一看,線組鬆緊度剛剛好,還是釣魚人懂釣魚人的需求。
有些人綁鉤子不懂,0.4的線可是很講究的,不能拉太緊,不然收線過程中會損壞線身。太鬆了容易脫鉤,這時候要看自身的綁線技術了。
綁一個不會鬆動的多層結,越拉越緊的那種,釣了兩條魚就緊了。
“明天還去放兔弓子啊?”
“修......一下。”憨娃兒看向他,大哥應該是有事找他。
“不急就來我家,我們一起做蘆葦漂。”
“好。”憨娃兒眼前一亮。
跟著大哥搞漁具他是最喜歡的,因為釣魚賺的錢多,比去紮花廠還賺錢。
這裡的0.4子線,他留了一些給憨娃兒。隨口開口:“走,我們去喊那兩個叼毛一起搞,順便把線分了。”
“用小刀修出來鋸齒,對,然後把竹木簽子插進去合攏,用膠水粘好。”秦大河耐心的跟三人講解怎麼做立漂。
他自己也沒做過,隻是看過一些蘆葦漂的視頻,大家一起研究就是了。
剛剛他們去二舅家邊上的蘆葦蕩搞了不少枯黃的蘆葦,這種蘆葦心還有棉絮狀東西充實的那種,而不是空心蘆葦。
空心蘆葦太難做了,密封不好就會進水,一支漂白費。
“大河,你出去一趟會的東西真多。”
“我也是趕鴨子上架,什麼都靠買還怎麼賺錢。”秦大河歎息一聲。
釣魚佬一直升級裝備的話,就算天天爆護也賺不到錢,總有一些超前的裝備在等著你。
最簡單的一個坐著的板凳,從馬紮到折疊凳,再到釣椅、釣箱和釣台一路升級成釣魚船。
“你說咱們要是再搞一條小木船放玉溪河怎麼樣?”鐵蛋忽然說道。
“怎麼想起來這個了?”
“不是有兩個江心洲嘛,我們去江心洲釣魚,都說釣魚要到島上釣來著。”
“扯淡,船放外麵被人偷了怎麼辦?”玉溪河聯通長江,偷了就沒影了。
“我們搞個水泥船,也就200塊,再買個發動機放上麵,每次釣完魚就放你家水跳邊上鎖著,誰顯得蛋疼過來偷這幾百塊啊。”
秦大河:“......”
他剛剛還想著不能一直升級裝備來著,馬上就要考慮買船的事了,還加個發動機。
“按你的說法,我們直接把船改改,上麵加個棚子,泛舟釣魚就是了。”他沒好氣的說道。
幾人釣魚才賺了多少錢?馬上冬天了又釣不到大魚,投錢進去也沒意思啊。
等天氣回暖了,肯定是以釣鰱鱅為主的,有空再去水庫搞搞鱖魚就差不多了。
不過他說的改裝的事幾人反而有了興趣,紛紛出言劃策。
“就是要改裝一下啊,放個備用電源,晚上還能夜釣。”二虎眼睛放光的說道。
他們三個釣魚的癮都被秦大河勾了起來,結果天氣降溫了,這會兒上不上、下不下的正難受呢。
“是不是還得弄點夜光漂?然後搬個幾百斤玉米放上麵?”
“對啊,多方便。”
“再放點毛巾牙刷什麼的,我們待船上搞他個幾天。”
“滾滾滾,就知道出餿主意,我才不想出去當野人呢。”秦大河嫌棄的看著三人。
就連憨娃兒都眼神灼灼的看著他,有毛病,好好日子不過去釣魚。
“二虎,你什麼時候訂婚?”
“年底吧,我媽那邊說好了。”二虎一聽到這個馬上頭疼,結婚還釣個毛魚哦。
秦大河笑了笑,這狗日就得這麼治他。
“他正月初六直接結婚的,農村哪有什麼訂婚。”這時候,老娘回來,順嘴說了一句。
二虎:“......”
他自己的事,怎麼還沒大河他媽知道的多?
“媽,你乾什麼去了?”
“我去和於家嫂子談事兒呢,關於你的事。”
“於家?”秦大河納悶,周圍也沒姓於的啊?
“就是江西佬家,以後成了一家人可不能背後叫人家江西佬了。”老娘瞪了他一眼。
四個小夥伴恍然大悟,這麼多年都不知道老木匠姓於呢,豔豔也沒講過她姓於啊。
農村就這叼樣,一個外號就讓人忽視了姓名,秦大河他爸的名字除了自家人,連二虎他們都不知道。
“談的怎麼樣?人什麼時候過來?”
“滾,你特麼當結婚是過家家啊,還沒過禮呢。”要是這麼多人在,她早就上手了,第一次見到自家兒子這麼不要臉。
秦大河撇了撇嘴,繼續做浮漂。
輕漂是憨娃兒在做,他手巧,這邊三個人做重漂。
起碼要吃鉛6克到十克的,蘆葦還得用長的才行。
“大河,釣大板鯽是不是掙的錢少一些啊。”等老娘走後,四個小夥伴再次開啟聊天。
“肯定少啊,現在野生鯽魚個體都不大,爆護頂天就二三十斤,餌料還沒試呢。”鯽魚價格不貴,個體又小,想一次賺幾千塊根本就是扯淡。
“想想辦法嘛,大家搞點錢抽煙都是好的。”二虎苦著臉說道,他打工的錢都上交了,也就釣魚分的幾百塊還在手裡。
“沒辦法啊,水溫低了除了鯽魚其他魚不開口,就連鯉魚都得看運氣。”
“再說,你要那麼多錢乾嘛?和你四姐出去瀟灑去。”最後一句話說的聲音很小,怕被家裡人聽到。
四姐就是招惹鐵蛋的那個寡婦,秦大河也不去勸他潔身自好什麼的,他也就沒遇到,遇到定要當個常山趙子龍。
“哪有,說的什麼話呢。”鐵蛋臉上一紅,都想把秦大河的嘴捂上。“我想去搞個紋身,聽說要好幾百來著。”
“紋身?”三人齊刷刷的看著他,現在紋身可時髦的很哦。
“搞個什麼樣的?”二虎來了興趣,好玩他也搞一個。
“紋個過肩龍啊,港片上麵都是這個。”聊這個,鐵蛋就來精神了。
“有錢人。”秦大河豎起大拇指。“想紋這個沒幾千塊就彆去了,紋出來也不好看。”
“而且以後你還不能發胖,一胖就變樣了。”
三人聞言一驚,幾千塊?
“這麼多?”
“是啊,過肩龍起碼要一個技術精湛的大師傅紋六七天,耗費的精力很大,不收幾千塊搞個毛啊。”
“那算了,還是去紋個忍便宜些。”二虎悻悻的說道,這會兒算是最流行的。
秦大河聽到想笑,後世多少中年男人看胳膊上的“忍”字都想錘自己哦,他姐夫就是其中之一。
還好,他比較理智,就紋了個刃,下半部分疼的受不了,皮膚直接腫了起來,他就沒繼續搞了。
此時也沒好意思說,還是九月份和學姐分手的時候去紋的。
雖然在他的腦海裡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但一切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畢竟那個刃跟了他不少年來著。
兄弟夥搞紋身他不反對,他最大的優點就是不管閒事,紋身又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
他們一不當兵,二不讀書,農村弄點錢什麼的根本沒影響,要是搞個過肩龍,去鎮上的時候反而沒什麼人欺負,現在可是無剪輯的港片大行其道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