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秦家再次熱鬨起來,今天的主菜就是紅燒肉和紅燒昂丁(黃辣丁)。
天冷了之後白鱔就銷聲匿跡,娃兒已經很久沒遇到過了,螃蟹也開始變少,現在捕撈的主力就是黃辣丁、鯰魚和鯽魚。
一群人熱熱鬨鬨的喝著黃酒,吃著魚肉,極為痛快。
“娃兒,現在一天能掙多少錢?你這下網夠吃苦的。”秦父好奇的問道。
原來秦大河上學的時候,家裡經濟壓力大,他冬天也下網的。
但沒有憨娃兒這麼厲害,地鉤、蝦籠、地籠輪番來。
夏天還去搞黃鱔籠,就這樣,都沒耽誤學木匠,屬實是讓幾個長輩佩服,誰看到不豎個大拇指。
“少的時候五六十塊。”娃兒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多的,有四五百。”
寶兒笑嗬嗬的說道,“上次他網到五隻螃蟹,賣了220,今年入了冬螃蟹又漲價了呢。”
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沒什麼不能說的。
“這麼高啊?”秦大河有些意外。
“嗯,聽說公母對半三兩規格的都150一斤了。”意思就是公母數量對半,打包賣的價格。
這就牛逼了,一年收個三千斤螃蟹,那不得三四十萬?
“策,這麼多錢?”老男人興奮的瞪大眼睛,立刻摸出手機給老五打電話過去。
螃蟹這麼貴的話,老五今年應該是賺不少的。
電話打通,五爺那邊也是知無不儘。
原來現在螃蟹漲價,蟹苗的價格都六塊五、七塊了,套養的話,一年的蟹苗成本都直奔三萬。
哪怕價格高,估計也沒什麼人去養螃蟹,承受不住這麼大投入。
萬一明年跌價,或者養殖塘出現個意外,真就是血本無歸。
放下電話,秦父也皺著眉頭。
“大河,咱家養不養螃蟹?”
“養啊,收個兩百斤上來就回本,五千隻苗呢。”他無所謂的說道。
套養比較方便的是不用特意去喂食,真虧了就虧了,漲漲經驗也是好的。
自己的大湖短時間不準備清塘,總要有個收入才行。
“阿爺,咱倆走一個。”拋開養螃蟹的話題,還是喝酒來的爽利。
冬天喝黃酒,才是人間真享受,味道香醇,入口滿是厚重滋味兒。
“哈哈,大河這孩子心態好。”阿爺樂嗬的喝了一口,又吃著徒弟網上來的黃辣丁,彆提多得意了。
一個女婿,一個徒弟,兩個孝順的,比彆人親兒子都好哦。
“也是家裡不缺錢,不然哪裡敢這麼投入。”秦大河嘴角掛著笑意,他大湖水質好的話,還能把貨賣給疤爺呢。
價格不說,起碼銷路是穩定了。
三家子湊到一起吃飯喝酒,寶兒和豔豔很快就下桌去後麵新屋了。
老娘還沒吃呢,得把人換過來。
正吃著呢,二虎開著挖機從大路上麵下來了。
秦大河直接把人拉著過來一起喝。
“接到活兒了?”
“嗯,前兩天去李各莊給人挖魚塘,誰知道今天下雪了,趕緊收個尾回家。”二虎進了家門才舒服些,挖機上麵好冷。
現在的挖機不帶空調,這零下的天氣簡直要命。
鐵蛋現在都不打電焊了,大堤上麵的電焊鋪子風一吹,簡直要命,根本沒法乾活,手都凍僵了。
“喝兩口酒暖和暖和。”秦大河笑嗬嗬的上前倒了一杯酒。
二虎趕忙一口喝下,這才舒服些。
問了一下挖魚塘的事,這次收費就正常了,一個小時八十塊。
一個魚塘收了人家1500乾了兩天。
純利潤在一千塊樣子,給農村人收錢就這樣,貴了找不到活兒。
“真想掙錢還得是給廠子乾活兒啊,能開到120甚至150一個小時。”二虎頗為羨慕的說道。
“哈哈,開挖機,拓展客戶也很重要。”秦大河笑著說道,“沒事跟王總多聯係,他明年進工地包工去了,肯定有活兒給你。”
“返點什麼的,人家說多少就多少,千萬彆多嘴啊。”
“我曉得了。”二虎鄭重的點頭。
王總和他們一起去長江同吃同住好幾天,交情肯定靠得住的。
“眼看著幾個小家夥日子都進入正軌了。”阿爺笑嗬嗬的喝了一杯酒。
他想到早些年,四個小東西夥同女兒來自己的木匠作坊,偷玩自己工具的事。
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一個個都成家立業了。
“哈哈,大河帶的好,沒他估計我還得混日子呢。”二虎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娃兒也點頭同意,沒有大哥帶著,自己估計隻能守著那一畝多的地,在外河下下地籠了。
兄弟三個共飲一杯,吃飽喝足了,這才散去。
屋外的雪還在下著,不過中午就變小了。
外河邊緣位置上了凍,一眼看去如同銀色的盤子。
二虎喝了一點點酒,想開挖機回家,被秦大河攔著了,讓他直接放院子裡。
憨娃兒兩口子也沒急著回去,大家直接在院子裡堆雪人玩。
南方人對雪的執念是從小到大的,哪怕結婚生子之後,看到下雪總是會驚奇幾分。
秦大河直接上手開始團雪球,院子裡雪乾淨,很快就把雪人身子做了出來。
形象就是賣奶茶的那個雪王形象,弄起來方便的很。
還拿著紅布當披風給蓋上,大家樂嗬的堆了兩個出來。
“咱們拍個照片。”
“好。”丫頭連忙同意,“要不把寶寶也抱出來吧?”
“抱,就這一會兒也凍不出來毛病。”秦母都沒反對,小孩兒照了照片,以後長大了看著多有意思。
膠卷相機拿了出來,大家擺著各種姿勢拍了好幾張照片。
青鬆還閉著眼睛呢,估計是沒睡醒。
這孩子就這點好,睡著了打雷都弄不醒,可好帶了。
秦大河自己也摟著兩個小人兒拍了一張照片。
各種畫麵定格下來,01年的冬天,既有大雪,也充滿了歡聲笑語。
......
下午三點的時候,雪終於是停了。
二虎接到通知,要用挖機去大堤上麵清雪。
一個小時補貼四十五塊錢,村裡出錢的。
那些村乾部和黨員也拿著鍬上來了,起碼要把他們村這一段給清空了才行。
這不是救災,沒法動員大夥兒一起乾,隻能他們自己弄。
秦家因為靠近大堤,而且他家車子多,秦大河也上去幫忙開始鏟,閒著也是閒著。
死冷天的,乾點活還熱乎些。
有了挖機乾起來快多了,徐村到他們這中間位置,一直清到李各莊那邊就行。
李各莊雖然有個路口下去,但村子實際上距離大堤還有點位置,他們不清理是他們的事,自己得乾。
沒想到主動幫忙的人還挺多,大多是黨員。
二舅也上來了,他黨齡都二十多了,這種事兒肯定得有他一份。
整條村子十個黨員,還有秦大河這些主動幫忙的,十幾個人加個挖掘機一起熱火朝天的乾著。
雖然下雪,大堤上還是有不要命的人在開車,雪都壓實了,沒有挖機太難弄。
挖機刮碎了雪層之後,他們跟在後麵把雪往邊上推,起碼要清理一個兩車道出來。
乾了一會兒身上就冒熱氣了,大堤上麵雖然寒風撲麵,卻彆有一番熱鬨景象。
五點鐘才搞完,秦大河拿出黑鬆給村主任遞了一根,剩下的讓二虎拿著去發。
“主任,紮花廠現在是個什麼章程了?”點上香煙深吸一口,他好奇的問道。
“還差八個點沒人認領呢,老黃那邊也舍不得。”村長叼著香煙無奈的說道,“要不你直接認了得了,也就多花24萬。”
老黃就是利民超市老板,他那邊生意好,二十四萬應該是能拿出來的。
“策,我哪有那麼多的錢哦。”
現在冬天了,餌料基本停擺,就靠收棉花賺點錢。
家裡人吃狗嚼的,哪天不是一大筆開銷,手裡存款二十萬都差點兒,還是買股票剩了一些。
“那就沒辦法了,等這些資金到賬吧,不然錢少了都沒法啟動收棉,我們也是兩條生產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