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秦大河還問起了紮花廠的事兒。
“我們家拿四個點的股份,你拿九萬出來就行。”老兩口手裡估計錢不少,說話底氣足的很。
“明年家裡會忙,你去當副廠長啊?”
“我曉得,生產的時候你鰱鱅餌料高峰期都過去了,不影響的。”秦父無所謂的說道。
“明年放螃蟹苗,從九月份開始,每天早上都要起網,中間還得喂魚。”
“先乾著,囉裡吧嗦的。”
秦大河:“......”
“行了,先讓你爸乾一年,你不也在家嘛。”自家男人的想法她也知道,想抖抖勢子,就隨他吧。
他還能怎麼辦,隻能同意了。
好像鰱鱅餌料和紮花廠的生產確實是錯開的,天氣一冷,鰱鱅餌料就滯銷了。
“那八個點誰認了?”他好奇的問道。
二十四萬,一般人還真拿不出來。
“寶兒他爸投了兩個點,老黃兩個點,還有四個點是李各莊那邊買的。”李各莊做貨運生意的人多,有錢的很。
“你們今天出去乾電焊了?馬上要開工了,二虎的挖機可要跟上的。”他現在是副廠長,這些事要關心的。
“就明天一天,乾完就沒了。”
幾大口把飯吃完,母子倆就去了屋裡開始帶小孩兒,順便讓豔豔解放出來吃飯。
有了小孩兒,家裡人吃飯都快多了。
......
又是一天電焊,順利的把一千五結到手,算好工錢二虎這邊馬上就開始忙了。
秦大河特意說了,挖出來的土先堆在外河邊上,等修路的時候能有土用。
大湖現在也不用管,白天的時候開著船轉一圈,看有沒有死苗就行。
就鯽魚塘麻煩一些,魚苗太小,每天要喂兩到三次。
白天的溫度大概在七八度樣子,稍稍有點冷,喂完魚手都凍僵了。
........
這天晚上八點,大堤上麵漆黑一片,隻能遠遠看到兩家超市門口豆大的燈火。
忽然開過來一輛大三輪,從裡麵跳下來六個成年男子。
順著岔口直接下來,從秦大河家門口掠過,然後到了紮花廠邊上。
秦母看了一眼大堤上麵的三輪車,便漠不關心的去給孫孫換尿布去了。
紮花廠選址這裡有一條小路直通徐村,還是挖魚塘的時候修的,此時倒是方便了他們,從小路插進去,直撲徐村。
同樣,徐村的村口下來兩個人,勾肩搭背的下去了。
看場子的正是徐村的徐大爺,看到人來也沒在意,估計是來賭錢的。
抓賭的話,不下來十來個人根本不行。
甚至還有可能挨揍,黑燈瞎火的,揍你一頓都沒地方說理。
徐村往後的小張個村也是如此,六個成年男子在田裡往徐村趕。
那些搞賭博場的做夢也沒想到,這次抓賭有本地人幫忙規劃路線,甚至連各個通往村外的小道都點了出來。
賭博場一般都會選在車輛難以到達,或者隻有一條路到達的地方。
然後最少還有三到四條小道通往其他村子。
在灰色地帶的發財的人,從來都是把小心放在第一位,到了地方搞場子也輕易不敢得罪人。
但這次不一樣,下勾子下到秦大河頭上來了。
本來秦父也就是嘴上說說,沒準備動他們的,閒的蛋疼才去惹這些人。
沒想到他們狗膽包天,居然盯上了自己家的家產。
這就不怪他不講究了。
本來早就該動手的,但是這群人前麵選的幾個場子都不好抓。
李各莊四通八達、利民超市往下那個點也是如此,隨便往小路一鑽根本找不到人。
徐村的賭場就四條道,賭博點在小項他家往裡一點點的位置,終於是被抓住了機會。
這裡原來是磚窯,現在廢棄了,拉個電線點上燈就能開始吆喝。
往北是小張個村,往南就是秦大河家這裡。
再往裡還有個橋,過了橋可以往田裡跑。
但老書記下午的時候去橋那邊“摔了一跤”,給老書記傷到了肯定是要修整的,下午就扒了重新搞。
賭博場農村的普通人談不上厭惡,喜歡賭錢的會喜歡,但絕大部分村乾部都十分討厭。
賭博對於一個村子的整體而言,太影響團結了。
當然,老書記他們帶頭反對也不現實,參與賭博的都是成年男子,一個個生產小組組員就是這些人,根本沒法管這些私事。
稍微管嚴一些,下一年投票就要出幺蛾子。
秦父找到他頭上的時候,兩人一拍即合,當即幫忙把橋給扒了。
兩個地頭蛇裡應外合,這些人肯定是插翅難逃的。
十四個成年男子進了賭場就引起一些人的注意,還沒反應過來呢,突然這些人手上警棍一甩。
“抓賭,都蹲下。”
“蹲下。”
輔警一個個經驗足的很,直奔賭桌,把賭資給護住了。
至於開賭場的賭博佬,隻要把門看好,是跑不掉的。
裡麵賭錢的有八十多個,但還真沒人敢動手,大多原地蹲下。
要是來四五個人的話,蒙著臉打一頓直接跑就是。
這十幾個人可沒人反抗,幾個賭博剛想動呢,發現周圍都蹲下了。
四個人轉身往磚窯靠近墳蔭的窯口跑,到了地方才發現,這裡的出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一輛摩托三輪給堵住了。
窯口就一米二三樣子,留下的一點點縫隙根本出不去。
“艸特麼的,哪個逼養滴亂停車。”幾人連忙用腳踹開。
蹬了好幾腳,紋絲不動,這才發現摩托三輪拉了手刹,車鬥裡全是石頭。
想把車挪開,必須先伸手去扔石頭,然後再掀開。
都火燒眉毛了,哪來的功夫扔石頭哦。
幾人破口大罵,關鍵的逃生通道啊。
今天運氣倒是好,直接在窯洞把人堵住,扒橋的準備工作都浪費了,不用散出去抓人。
另一邊的鳳凰橋鄉公所的人也不急,那個摩托三輪他們進來的時候就檢查過了,堵半個小時還是沒問題的。
把村裡乾部叫過來,一個個認領村民回去。
當然,罰款是少不了的,正常都是一個人五百,到所裡開票領人。
不過今天簡化流程,還降價了,兩百塊錢,簽個字就能放人。
有村乾部作保,能保證送出去的都是普通村民。
按照道理,聚眾賭博是要抓回去拘留的,但過年在即,他們真要這麼乾,以後也彆想辦案了。
基層辦事不能死板,要根據情況進行處罰。
村乾部一到,留下四個人寫罰單認人。
其他十個人衝進裡麵的窯洞,把人抓了出來。
幾個賭博佬正在伸著胳膊費勁的扔石頭呢,也不敢反抗,乾他們這一行都有經驗,必抓的局麵,反抗除了加刑期一點用都沒有。
很快,四人就被帶了出來,一窩端了。
秦父為了布這個局,花了不少心思的,就是怕有人跑出來。
而且他還雞賊,全程都沒出麵,怕惹眾怒,隻有老書記知道是他乾的。
老書記這人賊講究,答應了不往外說,進棺材了半個字都不會蹦出去。
今天的賭資抓到了十九萬,參與賭博的人兜裡都掏乾淨了,還有一萬多罰款。
隨隨便便就是二十萬塊錢,這還是小場子。
農村的一些大場子,一個寶局下去就是五六萬,一晚上幾十上百萬輸贏都有。
參與抓賭的人一個個臉上帶著喜色,年終獎有著落了,今年能過個肥年。
現在基層待遇差,法規也不完善,想要過個好年必須得想辦法。
鳳凰橋的鄉公所一大批人都是才上任的,遇到這種好事兒自然高興。
他們喜滋滋的押著四個人和二十萬現金出門了,老書記“拄”著拐杖給所有參與賭博的人都罵了一頓。
裡麵有十來個其他村子的人,不過互相作保之下,借個兩百塊交上去也能放走。
大家欲哭無淚的低頭挨罵,也有一些人麵露喜色,他們都是欠莊家錢的。
彆管欠幾千塊還是幾萬,隨著人抓進去,這筆帳就沒了。
等散場之後,五爺搖搖晃晃的從竹林裡走了出來,像喝醉酒一樣。
不過實際上也沒喝酒,在竹林裡凍了兩個小時。
大湖上麵漆黑一片,遠遠的,能看到秦家的燈火。
“策,老大這麼大歲數了,還能改邪歸正?”他心裡嘀咕著,原來老大不是看賭場的嘛,怎麼現在和賭場對上了?
走到窯洞門口的摩托三輪上麵,啟動車子,回家洗洗睡了。
都九點多了,再不回去,婆娘要罵人了,明天還要賣魚呢。
另一邊,老書記打了個電話給秦父,說了兩句就掛斷了。
一個賭博場,老男人都沒現身,直接給人拔了。
賭博場被抓的事兒,第二天才傳出來的。
大家議論紛紛,十幾個人如同神兵天降一般衝了進去,連反應時間都沒有。
到底是怎麼摸進去的?那些開場子的也太不小心了吧。
有的人還慶幸呢,這次就罰200,年底降價了。
此時的秦父已經開著大三輪去縣裡學駕照去了,中間在鎮上停了一陣子。
辦了這麼大個事兒,家裡除了婆娘,誰也不知道。
現在收棉的工作還在進行著,但兒子沒事兒的話,就他去收。
趕緊把駕照拿到手,開了春去通江大道跑黑車賺錢才是正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