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秦大河一個人開船去小吳村收棉花去了。
年關將至,很多人家裡等不到棉花漲價的消息,紛紛開始拋售棉花。
此時的收棉工作還在順利進行著,一直到過年前才會停止。
這時候缺錢的不管什麼價都賣了,剩下一波人還在等。
會等到第二天開春,化肥種子什麼需要錢的時候,還會有個拋售的小高潮。
等這一批賣完,紮花廠基本就停產了,等來年的棉花上市才會繼續開業。
小吳村是個大寫的“L”型村莊,三麵環水。
有的人因為宅基地不夠用的原因,房子都搭在水邊上了。
要是被釣魚佬看到,肯定羨慕的很,不用出門就能釣魚。
但秦大河仔細觀察過,這裡下地籠的痕跡很重,還有不少迷魂陣放在水裡。
就算釣魚也隻能釣小一些的,大魚是彆想了。
玉溪河魚獲多的原因就是大堤不讓建造房子,除了每個村子的村頭住戶離河裡近一些,其他人想搞魚要不辭辛苦的來回跑。
還要冒著被偷網的風險,所以除了漁民,基本都是一些河蝦網為主。
河蝦網輕便,不占地方,在禁止下網的河道都能放,秦大河家主要也是放這個。
憨娃兒屬於特例,他賊能吃苦,一百多斤的地籠扛著走上下坡,一般人還真乾不了。
今天運氣好,在“L”型的小拐那裡收到了兩家的貨,才十點就有三千多斤。
這裡的人也質樸一些,主家幫著一起把棉送到了船上的。
這就舒服了,他也不著急回家,繼續掛個大喇叭在船頭喊著。
小吳村是泥巴路,就在大道邊上,還是有三輪車收貨的,今天這三千斤算是正好遇上了。
點上一根香煙,坐在大船上美滋滋的抽了起來,連柴油機都關了,讓船兒自己往前挪著。
“大河。”岸上傳來一聲呼喊。
秦大河抬頭看了一眼,二十歲的青年,有點眼熟。
“我大亮啊,你後桌的。”
“吳大亮,哈哈,當初咱們還去打過英語老師家的狗呢。”他記起來了,這是初中同學。
看似時間過去才六七年,但秦大河早已忘記,還得彆人提醒。
“艸,你還記著呢,嘿嘿,上來,我賣你棉花。”
“來了。”
把船靠岸,派出去一根香煙。
“嘖嘖,他們都說你混好了,抽煙都和彆人不一樣。”大亮點上香煙,羨慕的說道。
“瞎混混。”他擺擺手。
“都說你小汽車都開上了,怎麼還收棉啊?”開小汽車可都是大老板呢,這是現在人的共識。
“嗨,開小汽車也不妨礙我賺錢,現在擱家裡種地?”
“我包了內湖,四十多畝,爸媽還在種棉花呢。”
“我也把我家邊上的大湖包了,咱倆有緣分啊,哈哈。”秦大河聞言立馬就樂了,兩人經曆還頗為相似。
收棉都沒提了,火熱的聊了起來。
從上學的糗事到後來各自的生活,嘴巴都說乾了。
這時候一個皮膚微微有點黑的年輕姑娘喊了一聲。
“曉雨,去斬個鴨子,我招待同學。”大亮應了一聲,轉頭看向秦大河,“中午在我家吃飯,咱倆喝一杯。”
“這開船呢,咱倆先把棉過了,等會我送完貨來找你喝。”到時候切點肉菜帶過來。
乾巴巴上門喝酒,他哪好意思,不過和大亮遇到的確實高興。
初中的記憶慢慢襲來,腦子裡有了一些割裂感,更多的是懷念,肯定要好好喝一杯的。
到了家裡,秦大河阿爺阿嬸喊個不停,還叫了曉雨一聲嫂子。
還沒過棉呢,先派了黑鬆過去,價格還多開了兩分錢。
不過大亮知道規矩,硬是讓他加回去了。
“爸,大河也承包了魚塘,一百畝呢。”他轉頭和老爸說了一嘴,家裡人頓時高興了。
“我家亮子第一次養魚塘,大河你可得看著點兒。”
“我們是同學,能幫肯定幫,不過我也是第一次養魚塘,有問題都是找我五爺的。”
棉花過的極為順利,裝棉都是大亮幫忙一起乾的,秦大河怕臉上不好看,都沒仔細檢查。
雖然說生意歸生意,交情歸交情,但和老同學打交道,怎麼也得把麵子撐起來。
哪怕被坑了,大不了以後不打交道都行,不能倒勢子。
這時候都十一點半了,裝完棉花,秦大河用計算器把錢算了兩遍,確認之後直接當場數錢。
大亮接過數了一遍就沒數了,反複數,在老同學麵前也倒勢子。
年輕人打交道,麵子可是比什麼都重要。
大亮家2200斤棉花,一趟就是五千多斤,他腰包都見底了。
到了紮花廠,正好是李廠長坐班收棉。
現在是午飯時間,他早早的吃完就盯著這裡。
“大河,這麼多你一個人收的啊?”拖車來回拉了很多趟,看著就知道起碼四五千斤了。
“遇到老同學了,幫忙一起裝的。”秦大河想了一下,今天貨款有點多哦。
“阿爺,我這棉花的帳晚上來結行不行,等會要去喝酒。”身上還有一千多塊的現金,棉花再多他都沒現金收了,出門就帶了兩萬。
等會喝酒的話,身上揣兩萬也不方便,反正李廠長能信得過,他老丈人還有股份在這裡呢。
“行,我給你開個單子。”李廠長點點頭。
檢查棉花定等級,現在基本都是二等棉和次棉了。
一等棉是彆想了,今年冬天冷,很多人家直接送去做被子的。
收棉花了一萬八千七百塊,轉手就是一萬九千多,五千五百斤棉花,利潤大概在五百樣子。
這可是一上午的收獲,牛逼滴很。
其他收貨的司機羨慕了一下就去忙了,限額在這裡,收得再牛逼,一個禮拜一千幾百塊利潤固定了。
不過也比其他廠子好很多,現在乾啥一個月能掙六七千啊。
在外打工的,拿著一個月千把塊都不到的工資,乾一年還不如他們收幾個月棉花賺得多。
開好單子放到包裡,李廠長還說單子丟了都沒事,找他就行,肯定能結賬。
從紮花廠出來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半了,太陽微微有些晃眼,天氣暖和的很。
今天出門還套了件乾活兒的棉襖,此時棉襖已經丟船上了,太熱。
想了想,他打了個電話給二虎他們,他們都是初中同學,喝酒一起喝才有意思。
可惜兩人都沒空,二虎還在給村子裡的紮花廠挖土呢,鐵蛋去縣裡了,好像是他大伯給他介紹了活兒。
都不在就沒辦法,問了一下才知道新壩這邊賣鹵菜的在小學門口。
走過去切了半斤鹵牛肉,又去買兩瓶瀘州老窖,這玩意檔次夠了,隨後便直奔大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