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試探地問元霜,“霜兒,你的意思呢?”
元霜低垂著頭,“孫兒的意思和則安是一樣的。”
老太太點點頭,明白了,看來這個孫女也想儘快離開元家,大概是這些日子來她在元家過得不太開心吧。
可以理解,一直以來,她對元霜照顧不周,這段日子吃了多少苦也不知道,如果嫁入謝家能讓她開心,她這個做祖母的再不舍得,也不能阻攔。
“好。”
老太太側過臉去,女大不中留,一切都為了元霜。
“今日我就為你們把事定下,眼下京都城逃犯亂竄,你跟著則安,也好保你安危。”
謝則安激動之情幾乎要溢出來,在元老夫人麵前,還是控製再控製。
老夫人回了屋子,再次出來時拿著一本婚書,是當年謝家和元家定下的婚書,隻要現在在上頭,寫上二人的名字,就算禮成。
看著婚書一步步朝自己走來,元霜心頭激動,她緊捏著自己的指尖,眼中滿是希冀。
隻要簽了,她就是謝則安的人,再也不用擔憂被霍岐山逼迫控製,再也不用在元家受這些苦了,柳兒和張嬤嬤也可以和她一起離開這裡。
可唯獨……
“祖母……”
她眼眶泛紅,看向疼了自己多年的人,老夫人眼中亦是泛著淚花。
她沒說話,隻把婚書交給她的手中,“簽了吧,簽了你就自由了。”
真的是自由嗎?老太太作為過來人,最了解做人媳婦不如做人女兒。
可元霜到底不一樣,作為女兒她過得不開心,也不見得做人媳婦就一定難。
元霜眨眼,一滴淚砸在婚書上,暈開了婚書上的謝字。
謝則安見她落淚,忙將人攬入懷中,“我知你不舍,但謝家和元家離得近,想見祖母隨時都可以來。”
他知道她舍不得祖母,特意這樣說。
元霜頷首,元老夫人見謝則安如此疼愛元霜,也頗為放心了。
看來元霜的選擇是對的,她給自己選了個好男人。
二人拿著婚書走到一旁石桌上,把婚書放下,有丫鬟伺候著筆墨。
硯台是上好的徽硯,墨是頂級的鬆香墨。
接過丫鬟遞來的筆,謝則安先在婚書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爾後將筆交給了元霜。
元霜接過,也要寫,正要落筆,身後傳來一聲怒喝。
“混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母親在場,你結的哪門子親?”
元夫人怒叱而來,疾步走到二人麵前一把將婚書搶來。
看到上頭已經寫了謝則安的名字,她怒不可遏看向老太太,“娘,您再討厭我,也該給我些尊重,霜兒也是我女兒,她成親,怎麼可以我不在場!”
元老夫人知曉,有她在準要出岔子,特意沒告知她。
作為元家祖母,她怎麼可能這點禮數都不清楚,出於為元霜考慮,她才沒喊元夫人來。
沒想到她還是來了,怎麼就這麼巧,就差一步!
“你現在來了,那讓元霜當著你麵簽吧。”
元夫人氣紅了臉,手裡緊攥著婚書,謝則安看著那婚書,心都跟著揪起來。
這元夫人力氣這麼大,不會把婚書給弄碎了吧。
如果弄碎了,可就麻煩了,到時候還要回去叫母親另寫。
“我是可以叫她簽,可現在就簽實在太過於匆忙,以後再說!”
說著把婚事收起來,拿著就要走。
元霜心頭一凜,忙上前攔住她的去路,“母親,婚書,今日必須要簽,且祖母方才已經為我和則安做過見證了!”
元夫人見她阻攔,更氣了,拿著婚書卷成的卷軸狠狠敲了下她腦袋,“你一個姑娘家,做什麼這麼急,顯得多麼不值錢!”
“你妹妹還沒出嫁,你做姐姐的也不知道幫襯幫襯,隻顧著自己嫁人,還有沒有點良心?”
元霜被元夫人的話一噎,元柔的婚事和她有什麼關係?
再說,他們不是早就不認她這個女兒了嗎?現在看到她成了郡主,又開始都是好人了。
元霜不禁心底冷笑,可婚書在元夫人手中,若一不小心惹怒她,當場把婚書撕了,可就麻煩了。
元夫人看著她也心底冷笑,因為她確實有撕了婚書的打算。
可就這麼撕了,顯得她蠻不講理,所以她必須想著法子,叫元霜激怒她,才能順理成章地把婚書撕掉。
元霜一貫不喜歡元柔,按照元夫人所想,元霜定會暴跳如雷。
可沒想到,她卻輕輕笑了,說,“好啊,娘既然想讓元柔也成親,那一起叫來吧,我記得她很喜歡謝則安,不如叫她來當妾。”
“你,你瘋了!”元夫人氣得臉色鐵青。
握著卷軸,顫抖著手,指著她,“你,你叫你妹妹給你做妾室!你還要不要臉!我們家元柔可是大姑娘!”
元霜:“母親不是叫元柔快速成親,我這不是給她選了個法子,正好元柔的心上人也是則安。”
元夫人臉色發黑,顯然氣得不輕。
她目光看向手裡的卷軸,拿過就要撕,一隻手迅速奪了過去。
元霜眼疾手快,把婚書奪過去後,又狠狠敲打了下元夫人的手背。
疼得元夫人不敢再搶,緊忙收回了手。
她捂著手背,憤憤地瞪著元霜,“我告訴你,沒有我的準許,你彆想出元家的大門,就算你簽了婚書,又如何!難不成你還想明日成親不可?”
元霜倨傲地昂起下巴,“有何不可?婚書簽完,就等於禮成。”
元夫人甩了甩手,見她真不知曉,冷笑了聲,“現在是什麼時期?傅大人作為朝中重臣,皇上最寵愛的大臣,如今人死了,你們敢在傅延玉喪期舉行婚禮?有幾個腦袋能掉?”
這元霜卻沒想到,不過是一個大臣的死亡,至於叫全城百姓都不得辦喜事嗎?
這項條例到底是誰出的,是不是太過霸道了呢?
謝則安也沒聽說過,皺眉問:“這種事情,我從未聽說過,夫人如何得知?”
“我提出的!”
身後沉穩的聲音而來。
是霍岐山。
他閒庭信步,款款停在月亮門外,譏笑地看著元霜,“為了給傅大人踐行,我剛剛對聖上提出,全城三個月都禁止辦喜事,違令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