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哥兒沒給爺爺打壺酒?’
德哥兒搖搖頭,‘下午您還要處理公務呢!’
夏吉聽了一愣,‘處理公務和中午飲兩杯暖暖身子有何關聯。’
德哥兒頭次發現高粱米飯居然這麼好吃。
咽下嘴裡的飯這才說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一部之首都酒後辦公。
戶部官員還不有樣學樣,萬一處理公務時缺個字不是耽誤正事。’
到底是老狐狸,很快適應了和孩子的相處之道。
‘就是冬日裡喝杯酒暖暖身子,家裡有夫人管,到你這還扯上政務。
小小年紀哪來這麼多事!’
德哥兒都懶的搭話,又夾了一塊排骨過去。
‘快吃吧,晚上家裡可就沒肉嘍!’
被德哥兒這麼照顧,夏吉心裡突然覺得妥帖。
午飯時間自然家常,雖然夏吉已經用餐結束。
可手裡的筷子自然沒停,依然不停的給孩子們夾菜。
就連老仆卷叔捧著碗接過夏吉夾來的菜,臉上都動容。
多少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夏吉在飯桌上有這麼多笑容。
下屬因為公務掀開門簾進來,看到大堂裡的場麵都腦袋一低立馬退了出去。
收拾妥當,阿桃帶著烏雅去退還食盒和碗筷。
夏吉一邊處理公務一邊問身邊的德哥兒。
‘午飯是你們付的銀子,臭小子還有點家底。’
德哥兒一邊研磨一邊伸著腦袋看公文。
‘家裡都有月錢,身為少爺,我月錢自然不少!’
夏吉手一頓,‘臭小子,在夏府也有你一份月錢滿意否。’
聽的立在堂前的下屬一愣,不由的多看德哥兒兩眼。
很多事一旦邁出第一步就很難在控製。
夏吉說好的去夏府住兩天就回來,這好了一點信都沒有。
家裡突然少了幾個孩子的歡鬨,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衙門封印,王寧遠總算能輕鬆些。
隻是倆口子這作息突然轉了過來。
海甸分區規劃輿圖和大概的預算已經遞到皇後麵前。
一共六十萬餘兩的銀子哪裡夠用?
這下皇後娘娘和張穗倒是更加忙碌起來。
同時忙的還有王家的糧油鋪子,老賬房被抽走幾位,到底有些不適應。
好不容易清閒,王寧遠吃完早飯正和韓彬、張老拐在書房裡下棋談事。
張老拐站在韓彬身後,一邊伸頭看著棋盤,一邊念著手裡的帖子。
‘這位是國子監司業,正六品。
已經在國子監六年,一直沒有新任命!
老爺的同科,為人謙卑,博學多才。
一妻一妾兩子一女,在南城租住,勉強為生。’
王寧遠在韓彬嫌棄的眼神中又悔了一步棋。
‘靠俸祿勉強為生?當老爺我傻呢?
王順是不是收彆人銀子了?’
張老拐合上名帖,伸頭看看,按王寧遠這種下法這盤棋且下呢!
‘這位到底是書生意氣,同鄉的資助他還真沒取,隻接受兩位好友的幫助。
還有就是這位字畫賣的不錯。’
王寧遠點點頭,‘賣的不錯,怎麼也算一方大家吧!’
張老拐立馬點點頭,‘老仆見過一回,卻有其風骨,有北宋遺風。
聽他家小仆說家裡還有拓片!’
這就是真愛了,難怪能靠賣字畫為生。
正想說話呢,書房門外傳來兩聲咳嗽。
韓彬抬起頭來看向王寧遠,嘴裡卻無聲的說道。
‘宮裡人!’
然後立馬起身,‘陛下!’
能這麼無聲無息登堂入室的除了雍慶帝還能有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您這樣過了點吧。
剛腹誹完,雍慶帝就笑眯眯的掀開門簾進了書房。
王寧遠立馬躬身施禮,韓彬、張老拐已經跪在地上。
雍慶帝背著手進了書房,看看書案上的棋盤,又嗅嗅空氣中的茶香。
‘臭棋簍子,還悠閒孤芳自賞?
哪裡來的茶葉,給朕泡一杯來!’
王寧遠擺擺手,王順三個立馬出了書房。
一身馬夫打扮的蘇培盛卻走了進來,還對著雍慶帝點點頭。
不受聽的王寧遠自然不入耳,剛想收書案上的名帖呢,卻被雍慶帝先一步按住。
‘聽說文選司在持正入職後很忙,怎麼還留空額給自己?’
王寧遠立馬搖頭,‘官員升遷豈可如此兒戲,微臣行得正坐的端,有什麼不能見人的。
有機會接觸一下其它衙門的官員不是更顯赤誠之心。
有些同僚還是要見的,文字記載哪有正式接觸來的清楚。’
雍慶帝隨意看了兩份名帖就扔到一邊。
‘急什麼,愛卿必在吏部任滿兩屆,且穩住!’
文人的嘴信五分,皇上的話嘛,信三分足矣。
‘陛下,正旦朝會前要祭祀太廟!’
雍慶帝瞪了王寧遠一眼,‘朕知道,今兒晚上就沐浴齋戒。
到底放不下海甸,天天聽皇後絮叨,朕也想去看看。’
蘇培盛接過王順托盤裡的茶,小心的捧到雍慶帝麵前。
‘嗯,確實茶香四溢,其心可誅。’
王寧遠笑笑,‘陛下,這您可怪罪不到臣身上。
這是西山大覺寺和尚給臣送來的極品普洱。’
雍慶帝眉頭一挑,‘靈光寺就沒給愛卿送點東西?’
王寧遠拱拱手,‘靈光寺的老和尚可就小氣多了,隻送了些素餑餑和寺裡的豆腐。’
雍慶帝小口品著茶,‘倒是好手段,聽說銅錢已經送到?
不會隻有銅錢吧?’
王寧遠笑著點點頭,‘陛下盛名!’
王寧遠豎起三根手指,‘每個塑像三倍重量的銅錢,千斤白麵,千斤黃豆,五百斤白菜,蘿卜!’
看到王寧遠眉飛色舞的雍慶帝就有點想笑,嘴一努,蘇培盛就走到王寧遠身邊。
‘王大人,太上皇想念老臣之後,特意在除夕中午安排一頓素宴。
特旨王大人按時進宮參宴。’
說著從袖籠裡抽出一份聖旨示意王寧遠接著。
王寧遠托著聖旨看看雍慶帝,雍慶帝點點頭。
王寧遠雙手托著聖旨對著皇宮的房間躬身施禮,並且大聲的謝了皇恩。
‘陛下,太上皇可是為了朝天宮那些老道的事?’
雍慶帝全當沒聽到,還是蘇培盛給解釋的。
‘道長去宮裡哭訴了,朝天宮不比佛門大寺,沒有那麼多現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