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寧遠在進京之前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將領先這個時代的技術拿出來。
雍慶帝將王寧遠提到吏部文選司郎中的位置上的感激之情。
這是整個帝國最高領導,無論出於什麼政治考量。
在王寧遠進京第一天能白龍魚服到王家,這份待遇用粉身碎骨來報答都不為過。
從李世叔那裡獲得另外一份特殊意義的父子之情,反而讓王寧遠三口之家對這個時代有了難得的歸屬感。
更是從夏吉,姚夔,於成等人身上看到建設者的那份特有的使命感。
再加上在老家遇到那些形形色色的普羅大眾,讓王寧遠一家有了徹底投身這個時代洪流的決心。
既然有了切口,王寧遠自然會用各種手段,借著雍慶帝奪權之勢改變這個帝國的工業模式。
工部是帝國的工業龍頭,彆說王寧遠,就連投奔來的田氏兄弟以及他們身後的力量都會想著好好算計一下工部。
現在有了姚夔的支持,剩下的就隻有麵前的雍慶帝。
離開昏暗的窯口,其它人默契的離開雍慶帝和王寧遠身邊。
‘朕已經不止一次聽說過水泥,到現在愛卿一點內情也不透露,是想和工部討價還價?’
王寧遠斟酌一下,這才緩慢的回答道。
‘陛下,關於水泥窯的事務現在微臣也沒有置評的權力。
如何操持全在夏尚書手中。’
雍慶帝嗬嗬一笑,‘都是朕的好臣子。
深怕朕和父皇因為皇權在達成某種妥協從而影響爾等。’
王寧遠頭一低,全當沒有聽到這話。
各部堂官既然有這種默契,那肯定是你們父子倆有過前科。
王寧遠自然沒有經曆過,就算經曆過也無法在當事人麵前評價。
雍慶帝心胸寬廣嘛,寬大!
要不姚夔也不敢這麼操作!
同樣這位皇帝也是一個小心眼,說林如海的那些刻薄言語裡已經透露一二。
‘愛卿隻有有足夠的籌碼,也能控製住事態變遷,朕反而樂見其成。
行了,朕也餓了,吃飯!’
回到棚子邊,雇工有的在那裡逗孩子玩耍,有的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小聲的聊天。
有的手捧粗瓷大碗喝著裡麵的湯或者白水聽著小組管事的教導。
進了木棚,不大的木棚立馬更顯擁擠起來。
雍慶帝沒有將工部幾位主事攆出去,反而是手捧粗瓷大碗邊吃邊問。
隻是這次問的就細致很多。
就連有些拉嗓子的黑麵饅頭,雍慶帝吃的也是麵色如常。
稀薄的蛋花湯剛喝一半,‘還真是沒有特殊待遇,連朕的湯也是清湯寡水。
王愛卿還真是教學有方。’
王寧遠自然將這話當做是誇獎,一副坦然受之的表情。
雍慶帝搖搖頭,‘王愛卿還真是不拘小節,眾愛卿也學著點。
朕更欣賞真性情的臣子。’
這話聽聽就好,沒有功績,敢這樣等著倒黴吧!
木棚裡剛有些尷尬的歡笑聲,門簾就被掀開。
工部幾位主事逆光沒能看清,王愛卿隻單看體型就發現是順忠王。
外麵張溫喊著集合上工的聲音,幾位主事這才將碗一收施禮退出木棚。
‘陛下,為何來海甸不叫臣弟!’
雍慶帝搖搖頭,‘可曾用膳?’
順忠王點點頭,‘難得輕鬆,睡了個飽。’
說著踢踢王寧遠屁股下的板凳。
‘你倒是坐的安穩,給本王倒碗水,這一路趕的。’
王寧遠起身這才看到順忠王的鼻頭通紅。
這兄弟倆真有意思,順忠王看到雍慶帝手裡的粗瓷碗開口就要水。
王寧遠才不相信王府侍衛跟出來沒有帶茶飲。
‘五弟是如何得知朕來此的?’
順忠王接過王寧遠遞來的大碗,吹吹隻有茶葉棒子的茶水,喝了小兩口。
‘王妃給父皇和太妃做了幾件常服,臣弟沒法這才進宮。’
什麼眼神,有什麼自己不能知道的。
無非陛下出宮太上皇那裡知道了而已。
既然不是太上皇告訴順忠王的,必然是身邊親近人透露給順忠王的唄!
宮裡的勢力也夠複雜的,真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喝完了嘛,喝完咱們就走。’
離開磚瓦廠工地,雍慶帝這才開口。
‘持正,按照朕的推算,磚瓦廠正式完工得到五月了吧?’
順忠王聽了都一愣,‘聽王妃說不是三月就開始招窯工嘛,怎麼又推遲!’
難怪陛下剛才問工部幾位主事問的如此細致。
‘陛下聖明,正式出磚是得到五月中旬。
窯口烘乾,製坯,風乾也需要時間。
窯工篩選,工錢,住所,飯堂等事務也需理清,已經到極限。’
聽著王寧遠的描述,順忠王就感覺到這個磚瓦廠的經營模式和工部其它地方廠礦有明顯的不同。
磚瓦廠的起點和製度如此之高,工部要麼調整,要麼就是各種亂子齊出。
‘持正,工部官員不會看不出異處。
你和姚夔到底想乾什麼,工部下屬一旦出了亂子,朝廷如何自處。
這將是一大筆支出,本王不信姚夔看不出其中利弊!’
看到雍慶帝一副悠然自得的架勢,王寧遠說話也就不那麼客氣了。
‘王爺,姚尚書如此做有錯嗎?
我等隻是想讓工匠能像正常百姓一般生活。
工部對他們的苛責難道朝廷不知,百官不知?
總讓他們苦一苦,苦到何時是頭。
不就是銀子嘛,姚夔早就想收拾山西的票號,安徽的巨商,您會不知道!
攤丁入畝在山西什麼樣,您不清楚?
江南良田三成入了豪門世家名下,山西的不多的良田卻有三成在商人名下。
姚尚書至今沒有發作,就是還沒有給這些銀子找到去處。
工部不革新,也隻能做些修修補補的工程,姚尚書敢把大筆的銀子交到工部官員手裡嘛!’
順忠王聽王寧遠說完,扭頭看向雍慶帝。
‘陛下!’
雍慶帝聽到輕輕搖搖頭,微笑著反問道。
‘五弟可是怕了?
天津衛已經有糧食上岸,相信正旦朝會後就會傳開。
你還認為北靜王剛起兵?
山西的銀號有一半和北靜王有牽扯,說是北靜王的錢袋子也不為過!
姚愛卿有此雄心,朕難道就沒有這份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