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哥兒聽了一腦門問號,‘西山行營實驗,北靜王沒去嘛?
要是他去了,看到就爹一個五品官。
萬一狗急跳牆扣下咱們的鄉親要挾怎麼辦?’
張穗能被自己兒子氣死,起身用蔥白般的食指戳了德哥兒的額頭一下。
‘還真是孩子氣,怎麼老用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那種老思路。
實力的天平明顯打破,隨著時間的推進陛下的力量隻會加強。
北靜王會用幾世的富貴換取那虛無縹緲的勝利?
鄉親們咱們重視,可皇家可不會放在眼裡,隱弓不發才最有威脅。
現在你爹給了北靜王台階,如果還看不清形勢,滅門之禍就在眼前。
你最好給我記住,就是練武有成也不能用武人的思維去考慮問題。
不然你得被你爹這樣的文官給坑死。’
王寧遠哎了一聲,‘怎麼還夾槍帶棒的損人啊。
文官就不是人,哪有這麼說自己男人的。’
德哥兒嘴一撅就坐到父親身邊,想聽父親說說勳貴們考慮問題的思想。
一家三口有說有笑的直到吃過午飯。
‘一會我去衙門處理工部官員的事。
夫人準備一桌酒席,晚上有貴客登門。
不出血,借花獻佛,哪裡有這麼容易。’
直到王寧遠離開,張穗娘倆還是沒想明白王寧遠說的誰?
下午工部如此大麵積的官員調動立時成了京城議論的話題。
各種猜測從京城各個角落傳出來,茶館酒樓中立馬熱鬨起來。
反而是各個衙門中異常的安靜,隻是過了一個休沐日,陛下不早朝就算了。
四位內閣輔臣和六部尚書沒一個坐衙,這種情形下各部官員都不敢亂動。
第一次有規模的官員調動沒有在承天門宣旨。
工部衙門卻多了一分肅殺之氣。
工部以及其轄下各衙門主官都在院裡靜立。
等聖旨宣讀完,王寧遠立馬上前拉住張玉汝。
‘玉汝兄這裡的事和您無關,來到您的地界不說請我等去喝杯茶。’
張玉汝看看周圍站立的大理寺衙役,扭頭看向王寧遠。
‘持正兄,陛下怎麼突然行事風格巨變,四位郎中其中兩位下旨入獄。
員外郎更是一下調出一半,如此場麵下工部公務由誰主持?
簡直是亂彈琴!’
王寧遠拉拉張玉汝的袍袖,‘玉汝兄慎言!’
說著挑眉讓他老自己的身後。
‘這也可是翰林院內的高材,工部的公務絕對不會耽誤。’
張玉汝好不容易擠出一絲笑容,對著王寧遠身後的幾位官員拱拱手。
‘持正兄請,職房裡剛好還剩一罐好茶。’
兩人剛跨進屯田司的小院,身後就傳來喊王大人的聲音。
王寧遠停下腳步,‘賈大人真是紅光滿麵!
恭喜您高升!’
張玉汝也隻是隨意拱拱手,連句恭喜都懶的說。
賈政也不覺得尷尬,對著皇宮方向拱拱手。
‘陛下信任自當粉身碎骨!
容下官請兩位去下官職房喝杯茶。’
王寧遠看了一眼張玉汝,‘賈大人果然定力過人。
公務為重,還請賈大人儘快去吏部更換印信去禮部辦理入職為好。
非常時期,還是小心謹慎為妙。
吏部衙門裡考功司和六部給事中、禦史們正磨刀霍霍,勿要引火上身。’
賈政看了一眼張玉汝,這才拱拱手轉身離去。
‘如此怠政之人居然去了禮部,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王寧遠用手背拍拍張玉汝的胳膊。
‘玉汝兄今日怎麼如此大的火氣,人家可是出身國公之家。
一個主客司的員外郎,讓他和外番磨嘴皮子不是正合適。’
張玉汝一甩袍袖,哼了一聲。
‘諸番朝貢之事何等重要,處置不當有損我朝國威,豈是兒戲。
對於外番更需行霸道,如此迂腐之人,哎!’
王寧遠哈哈一笑,‘玉汝兄多慮了,賈政去了禮部裝聾作啞還好。
若是強出頭,有的是人等著彈劾他。’
兩人進了張玉汝在工部的職房,王寧遠背著手四處看看,不由的搖搖頭。
‘持正兄坐,最近一直在司農寺,這裡難免雜亂了些,怠慢!’
茶是真沒有,白水倒是不缺。
張玉汝揮手讓隨從外麵候著,忍不住開口問道。
‘陛下出宮,去了哪?持正兄就不要瞞我,必是有大事發生!’
王寧遠微笑著轉著手裡的茶杯。
‘玉汝兄不是常常埋怨工部同僚屍位素餐,甚至侵吞國帑。
怎麼現在又替他們擔心起來?
莫非玉汝兄也是口是心非之人!’
張玉汝一下離開椅子,一甩袍袖。
‘貪腐雖然罪該萬死,可河工水利,礦產勘查挖掘,山林川澤勘測哪個能停下。
如此大規模查處更換官員,必將讓工部內人心不穩,耽誤國事,你我何顏麵麵對天下人。
工部不比吏部禮部!’
王寧遠起身推著張玉汝坐下。
他的話王寧遠聽明白了,工部很多公務更具專業性。
出了紕漏受牽連的人會更多。
看到王寧遠還一臉的微笑,不由的將臉轉向一邊。
‘玉汝兄太小看天下人矣!
人不是生而知之,我等不都是在上官和吏員場裡殺出來的。
精雕細琢和大刀闊斧更是要分時候。
可陛下等得,戶部等得,天下萬民等的嘛?
知道玉汝兄一心記掛屯田,放心文選司有自己的安排。
陛下昨日親自手書幾份書信,言辭懇切,字字血淚,特請幾位致仕老臣重新出山。
以大學士之身委屈在工部,玉汝兄覺得如何?
文選司特意篩選部分優秀舉人供各位老大人差遣。’
張玉汝扭過頭來看著王寧遠,‘持正兄此事萬萬不可胡言!’
王寧遠立馬抬起右手,用袍袖遮住自己的臉。
直到張玉汝說完,這才推推茶杯示意他喝水。
‘這種話誰敢信口開河,躬耕在西山的老尚書江淵江老大人已經隨陛下回京。
正在京城求學,更是被玉汝兄看好的宋應星宋舉人昨日也隨駕禦前。
玉汝兄可滿意!’
張玉汝張張嘴,愣了一會這才開口問道。
‘江老大人,江老大人,太上皇那?’
說著兩行熱淚已經順著臉頰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