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村子一片寂靜,突然一隻狗叫了,村子裡的狗也都跟著叫了起來,隻是它們不知道為何而叫。
躺在炕上。
李鐵錘嗅著潮濕的氣味,儘力回想女知青的長相。
當時場麵混亂,他隻顧得救人了,倒是記不清楚對方的形貌。
隻記得手感特彆好。
嗯,手感好的女人,絕對差不了。
翻來覆去睡不著,李鐵錘再次啟動係統。
【一座空間站被虛空封印緊緊的封上了。
空間站整體呈T字構型,核心艙居中,實驗艙Ⅰ和實驗艙Ⅱ分彆連接於兩側。
外形跟天宮空間站差不多。】
自從穿越後,李鐵錘曾經無數次嘗試進入空間站。
嘗試過投幣,曬太陽,連續倒立兩小時,水下憋氣(絕不再嘗試)等等手段,都無法突破虛空封印。
唯一的一次例外,是李鐵錘將女知青從河裡麵抱出來。
他感覺到封印好像鬆動了一些。
現在已經能從封印的邊緣處,窺視到空間站上寫著‘鐵錘工業’幾個字。
李鐵錘此時有點懷念企鵝做的遊戲了。
至少人家有充值渠道啊。
氪金還真變強,比豬場的氪命玄學實在多了。
揮揮手,航空母艦化為點滴晶瑩碎片,消失在空氣中。
李鐵錘重新躺回床上。
金龍抱柱!
翌日。
天剛蒙蒙亮,李鐵錘便被高掛在靠山屯村中央的大喇叭驚醒了。
喇叭裡播放的是《東方紅》。
這首激情慷慨的樂曲,在長達十多年的時間裡,總會在早晨六點半準時響起,將沉睡的村莊喚醒過來。
穿上破褂子,勞動布褲子,套上千層底的黑布鞋,李鐵錘出了屋子。
見李母和弟弟妹妹都沒起來,他拿起扁擔,從村口的水井裡挑了一擔子水,倒進了水缸中。
然後就著破搪瓷盆子,呼哧呼哧洗了把臉,準備新一天的忙碌。
昨晚上由於奶奶“一夢”定音,李鐵錘結婚的事兒就此敲定了。
奶奶吃過早飯,將碗筷遞給李母,大清早再次說了胡話。
“鐵錘啊,你跟那知青的婚事兒是白書記做的媒,白書記是官家人,人家是官媒,你趕緊拎點禮物,去謝了媒人。”
“好勒!”
李鐵錘正想找白書記。
從箱子裡翻出兩根熏肉條,用油紙包裹住,塞進了懷中。
清晨的鄉村布滿了薄霧,不時有鳥兒嘰嘰喳喳的叫。
李鐵錘踩著露水往公社走去。
剛轉過大食堂,就看到一個小個子中年拐著籮筐,拿著糞夾子,像尋找寶藏一樣,沿著道路到處轉悠。
他的頭上布滿了秋霜,本來烏黑的頭發顯得有些花白。
“二叔,這麼早就開始撿糞了?”
“吆,是鐵錘啊,剛吃過飯,活動活動。”二叔李建雙訕笑兩聲,拐著糞筐子一溜煙的跑了。
就跟他撿糞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二叔李建雙是靠山屯有名的能人,也是扶貧主任,每天早晨都會天不亮出來撿糞,為的就是多掙工分。
公社裡除了個人的勞動工分本之外,每家每戶還有一個肥料工分本。
一籮筐草灰,記一個工分,一百斤糞,記十個工分。
撿糞成了大熱門,隻不過村裡的大牲口就那麼點,要是起晚了,連糞都撿不到了。
李建雙靠著撿糞過上了好日子。
李鐵錘來到公社的時候,白書記才剛上班,正抱著搪瓷缸子喝早茶。
“白叔,感謝您給侄兒保媒。”
看到那兩根二指寬的肉條子,白書記頓時瞪大了眼:“鐵錘,你小子...害...還真是的,我隻不過說了兩句公道話,值得你送兩隻禾花雀嘛!”
這年月物資匱乏,公社裡雖也養了大肥豬,但是要全須全尾的賣給食品站。
村民們一年到頭也吃不到一頓肉。
也就是李鐵錘這種有門路的人,能搞來禾花雀。
“自從俺爹去世後,您沒少照顧俺家,您就跟俺的親叔差不多,侄兒早該孝敬您了。”李鐵錘順杆子爬。
“這孩子,還真是個好孩子。你放心,你家的事兒,隻要叔能幫上忙,絕對幫忙。”白書記臉上的褶子抻平了。
“叔哇,昨個兒您的話還算不算數了。”
白書記:“......”
這小子敢情擱這兒等著呢!
“娃子,你想要啥,隻要咱們公社裡有,叔絕不推辭。這些玩意需要嗎?”
白書記也不是那種賴賬的人,很大氣地指指辦公室裡的破桌子,爛椅子。
李鐵錘沉默片刻說道:“俺想蓋房子。”
“噗嗤”老成持重的白書記噴出一口茶水。
蓋房子在農村可是一件大事兒。
很多村民終其一生,也隻是蓋得起兩間土坯房子。
李鐵錘才十八歲就要蓋房子?
“叔,俺家的情況你也了解,就兩間土屋子,將來肯定是要留給老四的,俺結了婚自然要分家住。沒房子哪能行呢!”
李鐵錘頂著白書記質疑的目光,將困難講了一遍。
“這倒也是....”白書記這才發現緣故竟然出在自己身上。
要是他不命令李鐵錘娶女知青,人家就用不著蓋房子了。
這忙啊,還真得幫。
“宅基地的事兒老叔能夠做主,咱們村子裡,你任選一塊地。”
宅基地到手,李鐵錘鬆口氣。
靠山屯有山有水,就是適合蓋房子的地兒太少了,宅基地十分緊缺。
特彆是,1962年《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修正草案》(即“人民公社六十條”)規定了宅基地歸生產隊所有,一律不準出租和買賣之後,很多社員為了搞到一塊宅基地,可以說是費儘了心思。
白書記接著說道:“除此之外,咱們公社裡能幫的不多了,不過倒是可以提前將你的工分兌換出來。”
“這就足夠了,叔,蓋房子的事兒,俺慢慢想辦法。”李鐵錘見達到了目的,站起身就要離開。
這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句話。
“鐵錘啊,你跟對象還沒見過麵吧?”
李鐵錘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他倒是想見麵啊。
但是忙,實在是太忙了。
作為農機手,李鐵錘肩負搞農業生產的重任,壓根抽不出時間。
離開公社後,李鐵錘馬不停蹄的來到了農機站裡。
此時,站長已經開始分配今天的耕田任務了。
任務按照就近分配原則,李鐵錘繼續接著昨天的農田犁地。
將硫磺棒放入汽缸蓋內,一陣猛搖。
突突突
拖拉機爆發出一陣轟鳴聲,排氣管噴出的煙霧既濃且大,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力。
李鐵錘拉著扶手跳上拖拉機,坐在鋼鐵寶座之上,鬆開手刹。
黑棍子操縱杆掛上檔,一腳油門下去,拖拉機沿著道路疾馳而去。
靠山屯生產隊隊長胡廣誌早就等在了地頭,看到拖拉機過來,一路小跑給李鐵錘遞了根煙。
“李拖拉機,今兒上午咱們加把勁,爭取把這連著的五塊地全都犁了,超過第二生產隊。”
“放心吧,胡哥。”
李鐵錘接過煙,轉動方向盤,拖拉機駛入田地之中。
拉下操縱閥,在液壓的作用下,掛在拖拉機後麵的犁子緩緩下壓,沒入到烏黑的田地之中。
隨著拖拉機的奔馳,原本堅固的田地被翻開了,雜草被壓在了泥土下麵。
一直忙碌到快中午,負責送水的翠花跟往日一樣抱著瓦罐走了過來。
隻不過她的小臉蛋上好像掛著一絲怒意。
李鐵錘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昨晚上沒有回宿舍,讓小寡婦撲了個空。
“大兄弟,俺想還你雞蛋呢,你為啥躲著俺?”
趁著沒人,翠花晃晃身體,那豐腴的身子絕對是最上乘的泡架子。
“嬸子,你瞎嚷嚷什麼啊!”
“嬸子?鐵錘,你喊俺嬸子?”
她此時烏黑的雙眼卻朦朧了起來,皓白牙齒緊要嘴唇。
李鐵錘現在關心的是有兩個問題。
一個是咋把她送走。
另一個是她今兒竟然用了牙膏?
不過,這些煩惱隨著兩個身影的出現,頓時煙消雲散。
一個是昨天李鐵錘見過的女知青。
就是差點了房子的那個,此時正瞪著她那雙杏眼瞪著李鐵錘呢!
李鐵錘沒有理會她,把注意力放在了另外一個女知青身上。
機製底的黑色帶扣布鞋,斜紋滌綸褲子顯得一雙大長腿格外筆直,淡灰色女式中山裝也無法遮掩住好身材,還有那手感很好的
李鐵錘想起來了,她就是自己的對象柳晏荷。
隻是現在該怎麼打招呼?
媳婦兒?對象?同誌?
遲疑了片刻,李鐵錘正要打招呼,女知青劉曉慧氣呼呼的說道:“你這大老粗是怎麼回事兒,既然答應娶我家柳晏荷了,為啥遲遲不跟她見麵!”
“曉慧,你先回去,我想跟李鐵錘同誌單獨聊聊。”
柳晏荷淡淡的一句話中,卻蘊含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要是敢欺負我家柳晏荷,我跟你沒完!”
劉曉慧剜了李鐵錘一眼,轉過身走了,兩根麻花辮上下跳動。
李鐵錘則扭頭看向翠花:“嬸子,麻煩你告訴胡隊長,今兒上午我不舒服,地下午再犁。”
“可是你好好的啊。”翠花麵對柳晏荷氣勢不由得弱了幾分。
她還想辯駁,被李鐵錘一個眼神瞪回去了,隻能縮了縮脖子,轉過身把意外情況告訴了胡隊長。
胡隊長雖然不滿意,也沒有辦法,畢竟拖拉機手不歸生產隊管。
“咱們走走。”
李鐵錘和柳晏荷相對而立,沉默片刻後,李鐵錘轉過身朝著田壟走去。
剛才敢直接命令劉曉慧的柳晏荷,此時卻變成了木頭人,傻傻的跟在李鐵錘身後。
一路上,柳晏荷的小腦袋裡亂糟糟的。
她一直想要開口解釋結婚的事兒,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難倒要告訴這個男人,跟她結婚會帶來大麻煩嗎?
可是不告訴男人的話,柳晏荷又覺得不合適。
為了自己的利益,損害彆人的利益,這跟父親教育她的為人之道相違背。
隻不過柳晏荷還沒開口,很快發現不對勁了。
兩人走了二十多分鐘,穿過了田地,進到了村莊裡,李鐵錘竟然沒有停下腳步的跡象。
最後等能看到知青點了,柳晏荷終於忍不住了,臉色憋得漲紅問道:“你,你要去哪裡?”
李鐵錘這才停住腳步,神情認真的指著距離知青點不遠的一處空地。
“俺要在這裡給你蓋一座房子。”
啊??
柳晏荷瞬間懵逼了。
她那足以考上清華北大的智商,也搞不懂麵前這個男人的心思。
“俺不管你遇到了什麼麻煩,俺隻知道誰要是敢找你的麻煩,俺就找他的麻煩!
在靠山屯,從來沒有人敢找俺李鐵錘的麻煩!”
擲地有聲!
鏗鏘有力!
金聲玉振!
這時候,一道粗狂的聲音鑽入了柳晏荷的耳朵中,深入她的心扉之中。
不知為何,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竟然讓柳晏荷紛亂了數天的心情,瞬間平靜了下來。
她感覺到天一下子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