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導員閔中會聽得雙眼放光,豎起了大拇指:“鐵錘同誌,你這番見解不一般啊。”
他扭頭看看那門煤氣罐炮,感覺現在隊伍裡還真缺少一種類似的武器。
可以單兵使用,可以攻堅....重點是成本低,能夠快速裝備部隊。
成本是武器是否能夠得到快速推廣的重要原因。
現代戰爭打的就是經濟。
大家夥經常說‘炮火洗地’,從來沒有聽過‘導彈洗地’,為嘛?
導彈太貴了,一發導彈價值幾百萬,最後隻炸了一間價值幾千塊的破屋子,簡直不要虧太大。
煤氣罐看上去成本隻有幾十塊錢,正適合在叢林地帶使用。
指導員閔中會道:“鐵錘同誌,我能不能把這門煤氣罐炮帶回去?”
“當然可以。”李鐵錘研製煤氣罐炮就是為了快速打猴做準備,一口答應下來。
指導員閔中會沒有想到李鐵錘會如此爽快,沉默片刻後,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放心,我會把你的名字報上去。”
李鐵錘對於這一點毫不懷疑,這年月這些人的思想覺悟,是後世無法想象的。
閔中會喊來兩個同誌,將煤氣罐炮先運回縣城。
他這邊閒聊著,突然白得寶指著張興大吼一聲:“你小子想逃啊!”
張興剛跟二嬸子吵了一架,還沒來得及得意,看到地麵的大坑,嚇得臉色發青了。
他意識到事情不妙,當時就想逃走,卻被白得寶抓了個現形。
李鐵錘差點把這貨忘記了,叼著煙走過去,衝著他的臉上噴出一團煙霧。
“張興,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我給你道歉總行了吧!”張興想表現得很硬氣,接觸到李鐵錘的目光後,嚇得縮回了脖子。
他又覺得在柳晏荷麵前丟了臉,不甘心的抬起頭,如此一低一抬,整個人顯得格外滑稽。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公安特派員,要俺們民兵隊乾什麼?!”
李鐵錘大吼一聲:“白參謀長,此人故意誣陷民兵隊的領導,你現在繩了他!”
白得寶早看這個小白臉不滿了,挽起袖子就要上前。
知青點裡的幾個知青本來想著知青隊長周有誌會出麵。
但是現在看到周有誌就像沒有看到一樣。
他們暗歎張興把知青隊長也得罪死了,不得不親自圍上來求情。
“鐵錘同誌,這次是張興不對,不過要是真被抓走,肯定得在檔案上留下痕跡,還請你高抬貴手。”
“是啊,張興還很年輕。”
“鐵錘同誌,讓張興給你道個歉,這事兒就算了吧。”
知青點裡的知青們來到這裡,其實關係還算是不錯。
平日裡小矛盾不斷,到了關鍵時刻,卻願意伸出援手。
一時間有七八個知青上前求情,就連跟張興關係不好的劉曉慧也出麵了,柳晏荷也不得不說兩句場麵話。
張春豔最看不上李鐵錘,現在也不得不上來求情。
她拉住張興的胳膊,讓張興道了歉。
李鐵錘本來就沒打算把張興抓起來。
“隻是道歉就可以了嗎?”
“你還要乾什麼?”
“檢討書,你寫一份檢討書,當著在公社大會上宣讀。”
“李鐵錘,你少欺人太甚!”
“你也可以不寫啊。”
“.....”張興咬咬牙答應下來。
他轉過身就要走。
“俺讓你走了嗎?”
張興停住腳步。
李鐵錘一指那個大坑:“這事兒是你惹出來的,俺要在這裡蓋房子,晚點俺會從山裡炸點石頭拉過來,倒在這個大坑裡,你把這裡給俺平整出來。”
看著那一米多的深坑,再看看李鐵錘,張興沉默片刻,詫異道:“這不是地基嗎?”
“你要是這樣想,也可以了。”
張興看著那深坑,渾身發軟,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寫檢討書已經丟儘了臉麵,還要壘地基,這人就是個土匪!
關鍵是他沒辦法拒絕。
張興相信要是他敢說一個‘不’字,這土匪當時就會把他送到鎮上去。
李鐵錘沒再看張興一眼,扭過頭拉著閔中會的胳膊:“指導員同誌,馬上中午了,走走,咱們喝酒去。”
看著幾人離開,張興再看看那個碩大的彈坑,毒辣的太陽將他曬得有些恍惚了。
這個土匪選擇在這裡試炮,肯定就是為了讓自己幫他修房子的地基。
好狠的心機啊!
咱李鐵錘承認了,之所以選擇那裡試炮,就是為了挖地基。
他前陣子勘察過荒坡後,發現這裡雖然地勢較高,但是地址有些疏鬆。
要是蓋了房子的話,以後可能會坍塌。
最好的辦法就是用石頭壘砌一層地基。
正好碰上了張興這個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雖然壘石頭很苦,但是總好過被繩了送到鎮上,張興隻能含淚吞下這個苦水。
兩壺地瓜燒,三桶黃酒,二道溝子為了招待部隊的同誌,也是了花了大力氣。
喝了白的喝黃的,閔中會那幾個家夥彆看文質彬彬的,喝起酒來卻不要命。
李鐵錘不能丟了靠山屯的臉,以一對多,饒是酒量很大,也喝懵逼了。
“這大侄子還真是孝順啊....”
農機站宿舍內。
斜靠在椅子上,李鐵錘微微眯起眼睛。
柳晏荷端著搪瓷盆子,從院裡的壓井裡打來水,又拎起熱水瓶懟上熱水,試了試水溫。
然後才打濕了毛巾,認真幫他擦了擦臉,小聲嗔怪道:“明天咱們就要結婚了,今天你還喝那麼多。”
“還沒結婚,就當上管家婆了?”李鐵錘笑了笑,抽了根煙點上。
“我願意,你難道不願意嗎?”柳晏荷瓊鼻微皺,輕哼一聲,嘴角微勾,眼含笑意。
見害羞的小姑娘豁出去了,李鐵錘吸了口煙,吐出煙霧,咂吧著嘴說:“沒辦法,誰讓俺被你賴上了呢,俺不娶你,你就要死要活的。誰讓俺這個人心軟呢。”
李鐵錘嘿嘿直笑,柳晏荷反應過來,粉拳輕捶著他的胸,嬌聲道:“你這個壞人淨欺負我了。”
李鐵錘頷首道:“俺本來就不是啥好人,你忘記了,村子裡的人都喊俺為土匪。
等結了婚之後,你就成了土匪婆子。”
“土匪婆子....這個稱呼也太難聽了。”
柳晏荷擦拭完,將毛巾疊好掛在繩子上,拉了把椅子坐到李鐵錘的跟前。
“鐵錘哥,明天咱們舉辦婚宴,我的那些朋友能不能來參加啊?”
“當然可以,一共幾個人,把名字報給俺,到時候好安排坐席。”李鐵錘此時也意識到自己的疏忽了。
一般來說正常人的婚嫁,要舉行兩場婚宴。
一場在男方家,專門招待男方的親戚,一場在女方家。
但是,柳晏荷沒有家人,平日就住在知青點,不可能再單獨擺一桌筵席了。
“劉曉慧,王娟,周有誌.....張興和張春豔。”柳晏荷在說出最後兩個名字後,看看李鐵錘說道:“張興和柳晏荷跟你關係不好,不過總歸是知青,我們認識那麼多年了。”
“不邀請!”李鐵錘將煙頭扔到地上,烏黑鞋底子踩滅。
“要是不邀請的話,彆人會認為咱們小氣“
“那就讓他們這樣想吧,反正俺在筵席上看不到他們,俺心裡痛快了,管得了彆人怎麼想?”
柳晏荷啞然失笑,這果然很李鐵錘,從來不會顧及彆人的想法。
“反正我也不想邀請他們。”柳晏荷也想通了。
李鐵錘見時間不早了,站起身從罐子裡取出五個雞蛋,又拿了幾個餅子,在煤爐上做了幾個雞蛋夾饃。
“快吃飯吧,估計等會就有人來通知要放電影了。”
柳晏荷攥著熱乎乎的雞蛋夾饃,心中直歎,這糙漢子雞蛋可真是多,怎麼吃也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