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嘶
呼
麵對擋路的野狼,李鐵錘深深抽口煙,大吼一聲。
“坐好了,俺要撞過去了!”
撞??
劉曉慧愣了片刻,這才明白李鐵錘想乾什麼。
看著那些越來越近的野狼,她甚至能看到野狼尖銳陰森的牙齒,嚇得臉色大變。
野狼群似乎也發現了李鐵錘的企圖,非但沒有後退,它們紛紛反而弓起身子,俯下身,渾身灰毛炸開。
它們的樣子是要.....衝上來!
劉曉慧嚇得臉色發白:“快刹車,它們想要....”
話音未落,李鐵錘猛地換上高檔,油門踩到了油箱裡,拖拉機的速度陡然提升。
在這一刻,未燃燒完全的柴油幾乎從煙囪裡迸發出來,煙囪冒出了鮮紅的火苗。
無論什麼動物都天生害怕火焰,那些凶狠的野狼也不例外。
野狼被火苗晃了眼,竟然稍稍愣了下神,似乎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鐵疙瘩能夠冒火。
就在這短短的一兩秒鐘時間裡,拖拉機已經衝了上去。
砰!砰!砰!哢嚓!哢嚓!哢嚓!
堅固的鋼鐵拖拉機殼跟凶狠野狼相撞。
拖拉機完勝!
骨骼斷裂的聲音,骨骼碾碎的聲音,野狼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劉曉慧自從來到靠山屯後,也曾數次遭遇過野狼。
那些野狼每次都是趾高氣昂,還從來沒有想過,野狼也能發出這麼慘烈的叫聲。
她扭頭看去,隻見那個拖拉機手的臉色卻很平淡,就像是什麼碾壓的不是野狼,而是路邊的雜草一般。
就在劉曉慧一愣神的時候,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烏黑的槍口子。
隻見李鐵錘拿著土噴子對準劉曉慧。
麵對烏黑的槍口,劉曉慧驚得魂分魄散,渾身打了個哆嗦,忍不住大叫起來。
“你,你要乾什麼...”
砰!
話音未落。
李鐵錘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巨大的槍響聲在劉曉慧的耳邊回蕩。
劉曉慧甚至能夠感到槍口子冒出的火星子散發出來的熱量,身子忍不住打了個擺子,差點嚇暈了過去。
可是片刻功夫之後,劉曉慧沒有感受到一絲疼痛,卻聽到噗通的一聲。
劉曉慧循著聲音看去,隻見她右側不遠的地方,一頭野狼從空中摔在了地上。
野狼身上鮮血淋漓,應該是被土噴子擊中了。
饒是如此,野狼還是從地上爬起來,衝著拖拉機衝過來。
砰!
又是一聲槍響。
不知何時,李鐵錘又從座位下翻出一把土噴子,朝著野狼開了一槍。
這一槍沒有劉曉慧的乾擾,直接命中了野狼的腦門子。
野狼此時身處半空中,沒想到對方不講武德竟然帶了兩把槍。
野狼閃無可閃,被擊中後,就像是被一張大手扇了一巴掌,重重的落在地上,翻了幾個滾濺起一片塵土,生死未知。
事情發生得太快,劉曉慧緩了好幾秒才算是清醒過來。
“你,你剛才救了我....”
李鐵錘沒有理會她,扭頭看看那頭野狼,有些遺憾的搖搖頭。
“多好的皮坎肩啊,沒有辦法下車拿到手裡麵,真是可惜了。”
整個過程看似很複雜,其實從衝撞野狼群,到野狼撲向劉曉慧,再到野狼落地,隻不是三五秒鐘的時間。
劉曉慧卻覺得這三五秒是那麼漫長,就像是過了一輩子一樣。
劉曉慧兩次被野狼攻擊,受到的唯一傷害隻不過是頭發。
耳邊的一縷發絲被土噴子濺出來的火星子給燒焦了。
她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直到拖拉機轉過了彎道,路邊綠色的眼睛越來越少,劉曉慧懸在喉嚨眼裡的那顆心臟才算是落了地。
顛簸的拖拉機上,劉曉慧扭頭看向後麵緊追不舍的野狼,心中泛起一點疑惑,這男人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做怕嗎?
拖拉機又奔馳了一裡多地,道路兩邊的荒山被農田代替,那些野狼也悻悻地扭過頭回到了山林裡。
“點煙!”
聽到李鐵錘的話,這次劉曉慧沒有任何猶豫,麻利掏出一根煙,給他點上。
李鐵錘抽了一口,朝著後麵喊了句。
“沒事吧?”
陶光秀一直躲在架子車裡,聽到聲音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
“李拖拉機手,沒事兒。”
拖拉機沿著崎嶇的道路奔波了將近兩個小時,道路豁然變得開闊了起來,崎嶇的小路變成了‘公路’。
李鐵錘知道距離縣城不遠了,喊了劉曉慧點上火把舉在手裡。
拖拉機有車燈,不需要照亮,為什麼還要點火把呢?
劉曉慧不清楚這是何用意,隻是此時也不敢詢問李鐵錘,老老實實地舉起了火把。
片刻功夫後,前麵出現了一道哨卡。
守在哨卡旁邊的幾個民兵模樣的同誌本來聽到遠處傳來拖拉機的轟鳴聲,都齊齊子彈上膛,舉起步槍瞄準遠處。
一把熊熊燃燒的火把出現在視線中,就像是一道安全訊號。
這些人神情頓時放鬆下來,放下了步槍,朝著拖拉機喊道。
“哪個公社農機站的?咋這麼晚了還要進城?路條有沒有?”
拖拉機呼嘯著奔馳過來,挾裹著一團土灰煙霧。
李鐵錘一腳踩下刹車,從拖拉機上跳下來。
他從灰蒙蒙的煙霧中走出來,掏出兩根煙遞上去。
“是張組長啊,我啊,靠山屯的鐵錘,你忘記了,前陣子發現飛機娃子,還是俺來報的信兒呢!”
“嗷....”張組長眯了眯眼,似乎認出了李鐵錘,接過煙指指拖拉機問道:“路條呢?”
“害,公社裡有人生重病了,三更半夜,哪裡能弄到路條啊。
哥幾個,行個方便。等有機會到靠山屯,哥們請你們喝酒。”
張組長挎著槍檢查了一遍架子車,見上麵鋪著褥子,上麵躺了兩個女同誌。
“確實是病人,今兒你就過去吧,下次可得帶好路條,要不然俺們沒辦法跟上麵交代。”
“謝謝了哈。”
李鐵錘又讓出了兩根煙,撅著屁股搖動拖拉機,離開了崗哨。
劉曉慧暗暗鬆了口氣。
幸虧那些人沒有仔細檢查,要是發現是知青生病肯定又得有麻煩了。
拖拉機越行越遠,一個民兵湊過來,抽著煙問張組長:“組長,拖拉機上那個人好像是知青啊。”
“什麼知青?俺看到的是靠山屯社員!是病人。”張組長板著臉說道:“你小子是良心壞了,還是眼睛瞎了?”
那民兵愣了下神,尷尬的說道:“俺是眼睛瞎了了....”
“這就對了。眼睛瞎了能治,良心壞了就沒救了。”
張組長看到那民兵還有點不服氣,將他拉到一旁小聲說道:“那個李鐵錘上次得到了武裝部的獎勵,跟縣裡的領導還見過麵,要是真較真,吃虧的還是咱們啊。”
“對對對,組長,您教訓得對。”
“要不是俺是你親叔,就你這傻貨,俺早一腳踹溝裡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