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上。
李鐵錘看看車頭,再看看興奮凝固在臉上的趙書言,長長歎了口氣。
他覺得這姑娘剛才豎起了小旗子。
隻是這事兒也不能責任人家。
畢竟駕駛這種爺爺輩的吉普車,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吉普車真的變成爺爺。
“怎麼了?”
“可能是水箱開鍋了。我去看看。”
李鐵錘拉開車門,來到吉普車前麵,打開了吉普車的前蓋子。
好家夥,水箱裡麵開水沸騰得都能夠煮餃子了。
“沒什麼問題吧?”
趙書言有些擔心,要是再耽誤幾個小時,不能及時趕到省城倒是其次,要是留在這裡過夜就麻煩了,。
這條道路上荒無人煙,路邊都是密密麻麻的樹林,遠處傳來古怪的叫聲,十分滲人。
“問題不大隻要加點水就可以了....”
話音剛落,李鐵錘便聽到啪嗒啪嗒的滴水聲。
彎下身子朝車底看去,地麵上已經流淌了一大片水。
“呀,你下麵流水了。”趙書言驚訝的說道。
李鐵錘:“.....”
他沉默片刻,鑽進了車底下,喊趙書言遞過來手電筒,對著水箱下麵照去,頓時皺起了眉頭。
隻見水箱的底部炸裂開一條兩厘米左右的縫隙,水箱裡的水順著縫隙正突突的往外流淌。
趙書言的腦袋出現在旁邊:“這可咋能呢,要不了多久,水就會流光。”
她雖然不知道吉普車的內部構造和原理,但是也知道裝這麼一大壺水肯定是有用處。
李鐵錘身為拖拉機手,善於解決個各種小毛病。
但是吉普車水箱破了,隻能拉到修理點去焊接。
現在....李鐵錘從車底爬出來,往前麵和後麵看看,都沒有看到人影。
“是不是需要拉到修理點修理?要不,咱們先在路邊等一會,說不定就會有人路過了。”
趙書言這會也冷靜了下來,拿起墊子墊在旁邊的大石頭上,又從吉普車上取出一個罐頭瓶子。
“李鐵錘同誌,你喝點水吧。”
李鐵錘也沒客氣,接過罐頭瓶子擰開蓋子,仰起頭喝了一口。
裡麵的水甜絲絲的,應該是添加了白糖。
這姑娘還是個小富婆哇。
趙書言看到李鐵錘在喝水的時候,嘴巴沒有碰到瓶口,心中有些詫異。
沒想到這老大粗看上去嗚嗚咋咋的,還是個心思細膩之人。
“謝謝了,還有,糖吃多了,容易得糖尿病。”李鐵錘蓋上蓋子,將罐頭瓶子遞回去。
趙書言:“......”
山裡的空氣清新,鳥語花香,如果不是急著趕到省城,李鐵錘現在的狀態就跟野營差不多。
喝著糖水,磕著瓜子,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他沒有想到,趙書言就跟移動的貨架一樣,隨身帶了那麼多零食。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太陽也從樹梢滑落到了樹杆上。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李鐵錘站起身。
“那能怎麼辦,又沒有過路車。”趙書言鬱悶的踢了踢路邊的石頭。
她突然發現李鐵錘正盯著自己的腳丫,小臉頓時羞紅了起來。
這糙漢子的愛好好像不一般啊
饒是趙書言性子放得開,此時也羞得臉紅起來,小手拉扯衣角,低下頭。
“我的腳是不是很好看啊。”
“腳?”
李鐵錘猛地蹲下身,抱住了趙書言的腳,伸手去扒鞋子。
“你彆這樣,這裡有人路過,咱們找個隱蔽的地方,比如車裡麵....”
趙書言雖搞不清楚狀況,心中卻充滿了期待。
男人有一些特殊的小嗜好是很正常的事兒。
正所謂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
南齊皇帝蕭寶卷不就是以喜歡女人腳丫出名嗎?
趙書言也以自己的腳為驕傲,所以也不會介意這些事情。
她的腳丫嬌小可愛,每一個細節都散發著純真的氣息。
粉嫩的腳趾如同五顆小珍珠,整齊排列,腳背上的肌膚細膩如絲,腳後跟則有著淡淡的童真之意。
每一次洗腳都要欣賞半天。
隻是現在隻能裹在棉線襪子裡。
感受到那隻粗糙的大手在腳脖子上滑過,趙書言渾身就像是有一股電流湧動,整個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的小臉羞得燥熱起來,隻覺得渾身就像是發了燒一樣,整個人幾乎全都軟癱在了李鐵錘的肩膀上。
趙書言有些期待即將發生的事情了。
一直到....李鐵錘突然鬆開了她,拿著一雙鞋子仔細看,甚至還拿手捏了捏鞋底子。
似乎他對於鞋子有著特殊的癡迷,而不是腳丫。
事情的奇怪發展,讓趙書言從天空中跌落到了穀底。
燥熱的感覺消失,她迅速恢複了理智,瞪大眼,氣呼呼的說道:“李鐵錘,你這人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啊?抱著我的鞋子乾什麼!”
她覺得李鐵錘就是個變態。
“這鞋子是化學鞋子吧?”
李鐵錘沒有理會憤怒的趙書言,依然拿著那隻涼鞋翻來覆去的看,就像這涼鞋是什麼寶貝一樣。
趙書言此時也冷靜了下來,點頭道:“是百靈塑料涼鞋,在省城的百貨公司買來的。”
“這樣一雙鞋子至少要五塊錢吧?”
“七塊五,還得兩張工業票。”
“那好吧,我先欠你七塊五。”
李鐵錘說完,沒等趙書言反應過來,突然拿著鞋子走到吉普車前,從工具箱裡翻出了一把剪子。
“不行,這是我的鞋子,被你剪壞了,我穿什麼呢!李鐵錘,你給我住手!”
看到明晃晃的剪子距離鞋子越來越近,趙書言著急的想要去攔住李鐵錘。
隻是她現在光著一隻腳丫,壓根沒辦法走過去。
啪嗒
隨著一聲剪子合攏的摩擦音,化學涼鞋的鞋帶被剪掉了。
“李鐵錘,你要乾什麼!”
這年月化學涼鞋特彆金貴,饒是趙書言出身優越,要攢下錢和票買一雙化學涼鞋,也不是簡單的事兒。
“彆吵吵!”
李鐵錘將沒了鞋帶的化學涼鞋扔給趙書言,讓她先湊合穿。
然後自己走到水箱前。
此時水箱裡麵的水已經漏完了,李鐵錘拿出毛巾將水箱底部擦乾淨,取出火柴點燃鞋帶子。
鞋帶子是塑料製成,伴隨著一團黑色火焰,冒出了黑煙,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味道。
啪嗒,啪嗒
融化後的塑料一滴一滴的滴在水箱的底部,迅速凝固了起來,彌補了水箱底部的痕跡。
趙書言這時候才意識到了自己錯怪李鐵錘。
“你早說啊,我不就自己把鞋子給你了嗎?”
“我解釋的話,你能聽懂?會同意?”李鐵錘一邊將鞋帶子通過融化塑料整個黏在水箱底部,一邊說道。
“那倒也是,誰能想得到會有這麼野的路子。”
趙書言此時仔細一想,覺得李鐵錘就算是剛才要借她的鞋子。
她肯定會把這家夥當成變態....說不定還會對他來一頓軍體拳....場麵將一發不可收拾。
這家夥先斬後奏的性子,倒是能解決許多棘手的問題。
水箱底部的縫隙被塑料黏住,等到冷卻之後,李鐵錘跟趙書言分頭尋找小溪。
在這大山裡麵,道路附近一邊都有水源。
李鐵錘是老經驗了,隻花了十分鐘便聽到了遠處有潺潺的溪水聲。
跑過去,看到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從山上流淌下來。
“趙書言,回來吧,我找到小溪了。”李鐵錘回到吉普車旁喊了兩聲,卻沒有聽到趙書言的回應。
他的眉頭頓時緊皺了起來。
“這姑娘不會是犯蠢迷路了吧?”
這年月社員們都擁有豐富的經驗。
隻要在農村生活幾年,就算是看不到太陽,也能夠通過樹冠的大小,青苔的位置辨彆方向。
就算是到了夜晚,也可以根據樹樁和北鬥星辨彆方向。
尋找道路已經成了人的一種本能。
誰要是在大山裡迷了路,會被大家夥恥笑一輩子。
並且兩人在分開前,為了避免發生意外,已經商量好了,行進的距離不超過兩裡地,如此一來,就算是發生了事情,也能及時求救。
李鐵錘又喊了兩聲,依然沒有聽到趙書言的回應。
看來這女人是真的出事了。
他從腰間抽出大五四,嘩啦,子彈上膛,重新插進腰間,沿著趙書言剛才行進的方向走去。
地麵的小草上有被踩過的新鮮痕跡,路邊的樹枝子被折斷了,石頭旁的青苔被踩掉了一塊,這些常人無法發現的痕跡,為李鐵錘指引了追蹤的方向。
沿著痕跡走出三百多米,隻見趙書言光著屁股蹲在地上,似乎在方便。
她一動不動,即使聽到了李鐵錘的腳步聲,依然沒有反應。
李鐵錘並沒有跟一般人那樣扭過頭去。
整個人突然精神緊繃起來,心中一凜,嘴裡叼著的煙直接掉到了地上。
下一秒手槍便出現在了手中。
李鐵錘停住腳步屏住呼吸,目光越過趙書言的肩膀在樹林裡仔細尋找。
果然,很快便看到有兩雙油綠的眼睛躲藏在樹叢中。
兩頭野狼!
這女人明明是來尋找水源的,為啥偏偏要方便呢!這下子惹禍了吧。
李鐵錘心中有些發慌。
此時要是激怒了野狼,野狼撲上去,趙書言就完蛋了。
趙書言現在是電視台的臨時工,連編製都沒有,就算是死了,也拿不到撫恤金。
那可是足足十塊錢呢!
哎,無論什麼年代,同工都不同命。
趙書言這會也嚇壞了,蹲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她隻不過是方便一下,尋找一個合適的地點,咋就這麼倒黴呢。
要是沿著小路,就在路邊就地解決,也不會被野狼盯上了。
趙書言知道李鐵錘力氣很大,能夠掰住她的腿把她扛到肩膀上,但是這可是兩頭野狼啊,隨便一條撲上來,就能夠要了他的小命。
那兩頭野狼明顯也察覺了李鐵錘的到來,隻不過生性隱忍狡猾的它們很有耐心的匍匐在樹叢中,一動不動。
李鐵錘來到這年代跟野狼打過不少交道。
野狼這東西狡猾殘忍。
趙書言要嗝屁了!
雙方似乎陷入了僵持之中,空氣中氣氛凝重。
就在這時候。
趙書言似乎有些堅持不住了,身下響起一連串的聲音。
這聲音似炒豆子,又似槍響。
野狼常年生活在大山中,經常要麵對老獵人的威脅,對這是聲音特彆敏感。
一頭野狼從樹叢中躥了出來。
它鋒利的爪子發出點點寒光嚇得趙書言轉身就跑。
她慌張之下,將整個背部,和脖頸處暴露在野狼的麵前。
野狼的眼睛中閃出一道凶光,張開嘴巴,露出陰森的牙齒,衝著趙書言的脖頸咬去。
李鐵錘早就舉起了槍,瞄準也野狼,手指扣下了扳機上。
隻是趙書言忘記,褲子還沒提上呢,她被褲子絆倒,打了個踉蹌撲了過來,擋在了槍口上。
李鐵錘臨危不懼,生生地將槍口橫移,子彈擦著趙書言的耳朵飛了出去。
砰!
那頭野狼在半空中被子彈射中。
大五四使用的七點六二毫米手槍彈的威力不是土噴子的鐵砂能夠相比的。
野狼的腦門子多出一個黑洞外,還在子彈的衝擊下,又倒飛了半米,這才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鮮血四濺。
另外一頭野狼非但沒有被嚇住,反而被鮮血激起了野性,一躍而起,衝著李鐵錘撲了過來。
李鐵錘還想繼續開槍,此時趙書言已經撲倒在了他的身上,將他帶倒在地上。
李鐵錘雖然駛去了視野,但是也聞到了鋪麵而來的腥風,隻是被緊緊的抱住了,一時間難以躲避。
這蠢女人,真要害死人了。
就在這關鍵時刻,李鐵錘一腳將趙書言踹出去,在地上打了個滾,堪堪避過野狼的襲擊。
野狼在慣性的作用下,衝出了足足兩三米才停下。
它似乎更加的憤怒了,扭過頭衝著李鐵錘嘶吼一聲,然後又快速奔了過來。
“鐵錘哥,你小心了。”
趙書言被踹到在地上渾身疼痛,此時卻顧不得喊疼了,看到野狼撲向李鐵錘,嚇得大聲喊叫了起來。
此時手槍已經掉落在了三四米外。
麵對一頭狂怒的野狼,李鐵錘看上去壓根沒有勝算。
趙書言的心臟提到了喉嚨眼裡,想要衝上來幫忙,可是發抖的雙腿,讓她無法挪動一步。
野狼越來越近,幾乎能看得鋒利的爪子,銳利的牙齒。
李鐵錘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