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發炮彈從炮管中飛了出去,衝上了天空,隨後又化作一道優美的拋物線落了下去。
不得不說,負責實驗武器的同誌打過不計其數的炮了,無論是瞄準的角度,還是開炮的時機都十分恰當。
炮彈準確的落在了狼群之中。
“轟”的一聲巨響,炮彈在狼群中炸開,硝煙彌漫,塵土飛揚。
炮彈的威力不是子彈能夠相比的,硝煙散儘,本來布滿岩石的地麵被炸出了一個大坑。
野狼被炸得血肉模糊,倒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看來是已經不行了。
負責檢查戰果的同誌從岩石後躥出去,檢查了大坑,然後跑回來衝著陳隊長敬了一個禮。
“報告隊長,由第三車間生產出來的批號為129187的檢驗彈成功爆炸。”
“炮彈爆炸造成五頭對方抱有敵意的野狼斃命,如何處理野狼屍體,請隊長指示。”
陳隊長看了看那幾頭野狼,緩聲道:“既然野狼已經斃命了,抱著勤儉節約的精神,咱們也不能夠浪費了,這麼著吧,把野狼帶回去,給大家夥改善夥食。”
嘩!那些隊員們立刻歡呼了起來。
足足五頭野狼,就算是工廠裡有數千人,把野狼剁吧剁吧,熬成狼肉湯,也能夠過過肉癮。
李鐵錘想著香噴噴的狼肉湯,也忍不住吞咽口水。
這時候,隊員們已經把野狼抬到了拖拉機的車鬥裡。
因為爆炸的威力比較大,有幾頭野狼已經殘缺不全了,李鐵錘簡單的數了一遍,至少浪費了兩個狼頭和三條狼腿。
看來下次應該建議隊員們彆瞄那麼準,隻要彈片把野狼擊倒,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啥?野狼要是不被擊倒怎麼辦?
咱李鐵錘腰間的土噴子難道是吃閒飯的嗎?
突突突
拖拉機冒著黑煙從試驗場返回了9608廠,負責記錄工作的乾事們迎了上來。
他問了一句:“陳隊長,實驗進行得還順利嗎?結果怎麼樣?”
“實驗結果非常完美,並且咱們還收獲到了附帶成果。”
“附帶成果?”那乾事看到拖拉機車鬥裡的野狼,頓時明白了陳隊長的用意。
“好好好,老陳啊,你這次可是給咱們廠裡立了大功啊!”那乾事興奮的說道。
陳隊長指了指李鐵錘道:“是李組長給的建議,我老陳就是個大老粗罷了。”
此時正是下班時間,工人們陸續從車間裡走出來,拎著飯盒準備去吃大白菜。
看到拖拉機鬥裡的野狼,他們紛紛圍了過來。
當得知這些野狼是給大家夥改善生活的,工人們也高興了起來。
“特奶奶的,咱們在這窮山溝裡待了好幾年,嘴巴早就淡出鳥來了,終於能吃上肉了。”
“這次能夠收獲五頭野狼,那麼說不定下次能收獲一頭老虎呢!”
“對對對....這周圍山林裡確實有很多野獸。”
“陳隊長以前隻知道傻乎乎的進行實彈實驗,現在終於開竅了。”
周大海和那幫技術員們也混在人群中,看到車鬥裡的野狼,他們總算是明白李鐵錘離開的時候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了。
“李組長說得一點錯都沒有,這事兒確實比研究項目更重要。”
陳隊長從山林裡狩獵到了野狼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廠。
正在醫院內圍著白月潔轉圈的黃立人是從一個病人那裡得知了消息。
病人拄著拐杖從病房裡走出來,找到了白月潔護士。
“白護士,我要出院,馬上出院。”
白月潔看看病人,再翻了翻病曆本,皺起了眉頭:“劉工,你的腳是被錘子砸傷的,腳指頭骨折了,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您至少還要在醫院裡待一個月。”
“你們醫院的夥食太差了。”劉工氣呼呼的說道。
“這話就不對了....醫院專門為你們病號準備了病號飯,每天還有一個雞蛋,比我們的飯菜好多了。”白月潔感到有點莫名其妙。
黃立人見白月潔不高興,也衝著劉工咋咋呼呼道:“你是不是想找事兒啊!”
白月潔見黃立人插言,秀眉頓時緊蹙了起來,咬著皓齒說道:
“黃立人,我現在正在跟病人交流,沒你什麼事兒,你趕緊走吧。”
“我還沒看病呢。”黃立人挨了罵,卻一點都沒感覺到生氣,反而覺得有點享受。
小白護士罵起人來也這麼好看。
白月潔知道他就是個潑皮無賴,也不再理會他了,扭頭看向病人劉工:“劉工,你要是不滿意病號飯,我可以向醫院領導反映,但是你的身體真的不適合出院。”
白月潔的話讓劉工有些感動了。
他尷尬的說道:“小白護士,我隻出院一天,等明天晚上,我一準回來。”
白月潔更迷糊了:“這是為什麼呀?”
“害,你還不知道吧,技術科的那個李組長帶著武器實驗隊的陳隊長,他們在山林裡帶回來了五頭野狼。李組長說了,要把野狼交給食堂裡麵,明天請全廠的工人吃狼肉,喝狼肉湯。”
白月潔詫異道:“李組長?”
“對,就是那個剛來咱們廠的李鐵錘。”
白月潔聞言,雙眼瞪得又圓又大,香唇微啟:“他可真有本事。”
此時,看到白月潔一臉崇拜的樣子,黃立人的臉色驟然變了。
他沒有想到,李鐵錘那家夥明明不在醫院裡,還能把白月潔勾搭魂牽夢繞的。
隨後的時間裡,黃立人也沒有了圍著白月潔轉圈的心思,背著手氣呼呼的離開了醫院。
剛走到大院裡,幾個跟他玩得好的小兄弟就湊了上來。
“黃哥,你是不是又去醫院找小白護士了?”
“這還用說嘛,咱黃哥那可是風流情種。”
“不過說真的,小白護士長得確實漂亮,彆說是在咱們廠了,就算是放在京城裡麵,那也是一頂一的尖果兒。”
“你們啊,真是膚淺,哪能理解咱們黃哥的境界。我告訴你們吧,小白護士的父親可是....”
周茂話還沒說完,黃立人就打斷了他:“周茂,你小子話太多了,這些事情是你能議論的嗎?”
周茂是黃立人的發小,兩人從小玩到大,他一直認為自己是黃立人真正的兄弟。
他的地位是廠裡麵那些狗腿子不能相比的,但是黃立人很明顯是沒把他看成兄弟。
這讓周茂很受傷。
不過他還是沒敢反駁,畢竟當年像他和黃立人這個年紀的人,都得上山下鄉。
是黃立人通過黃副廠長的關係,把他帶到9608廠裡麵的。
“黃哥,您教訓的是!我以後一定會吸取經驗教訓。”周茂低下了頭,即使感受到了眾人嘲弄的目光,他也沒敢抬頭。
“行了,以後你把嘴巴閉緊點就是了。”
黃立人壓根就不在乎周茂,訓斥了兩句之後,散了一圈煙,看著那幫小兄弟問道:“武器實驗隊從外麵帶回來幾頭野狼的事兒,你們都知道了吧?”
那些小兄弟們紛紛點頭:“咋不知道呢,大家夥都等著明天吃狼肉呢!”
“黃哥,我跟食堂裡的光頭廚子認識,等明天我想辦法給你搞一條狼腿。”
黃立人不屑的擺擺手:“一般人饞那點肉,我黃立人是吃不到肉的人嗎?”
那些小兄弟們不知道黃立人的想法,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周茂眼睛一亮,抬起頭說道:“黃哥,是李鐵錘的事兒吧?”
“還是你小子了解我啊。”黃立人從兜裡摸出一包大中華,抽出一根遞給周茂。
那幫小兄弟們眼饞的看著那根煙。
他們知道黃立人是有名的兩包煙,給一般人遞便宜的二炮台,給廠領導遞大中華。
周茂感覺自己賭對了,忙雙手接過煙。
他沒舍得抽,小心翼翼的夾在耳朵上,舔著臉笑著看向黃立人。
“黃哥,李鐵錘那家夥這次帶著陳隊長搞回來了五頭野狼,工人們都念他的好處,這可不是件好事兒啊。您可得想辦法攔著點。”
“怎麼,你有辦法?”黃立人抬眼看了看周茂。
周茂這家夥有時候沒有啥眼力見,但是腦瓜子卻很靈活,經常能出一些好主意。
周茂嘿嘿一笑,湊到黃立人耳朵邊,小聲嘀咕了一陣子。
“嘿,你小子行啊,竟然想出這種歪招。你放心吧,等我搞定了李鐵錘,會把你從車間裡調出來的,到時候讓你去後勤守倉庫怎麼樣?”
“感謝黃哥!”周茂連忙彎腰點頭。
那幫小兄弟們也露出了豔羨的目光。
在車間裡要賣力的乾活兒,特彆是車間實行的是軍事化生產製度,要是偷懶被抓到的話,輕則通報批評,嚴重一點的話,還會被趕出工廠。
他們現在回到京城裡麵,身上背著被工廠開除的罪名,要想找到合適的工作,比登天都難。
後勤倉庫就不同了,每天隻要守在倉庫裡麵,防止有人偷東西就可以了。
9608廠是軍工廠,到處都是巡邏的大兵,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來這裡偷東西。
所以守倉庫跟睡大覺沒有區彆。
黃立人得了周茂的主意,也顧不得跟這幫小兄弟閒扯了,背著手來到副廠長辦公室的門口。
門沒有關好,黃立人輕輕一推,門開了。
辦公室內,黃副廠長正在啃雞腿,看到門突然打開了,嚇得連忙將雞腿扔到抽屜裡麵,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來。
他手忙腳亂之際,文件還拿顛倒了。
等黃副廠長看到進來的是黃立人後,這才鬆了口氣,拍著胸口說道:“立人,你是怎麼回事兒,進領導辦公室也不知道敲門。”
“叔,門沒關好,我看您正在認真批注文件,所以就沒敲門。”黃立人眼睛一轉,笑著說道。
黃副廠長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道:“自從我當了常務副廠長後,感覺到肩膀上的擔子是越來越重了,不得不廢寢忘食的工作,你這次做得很對。”
“叔,您也要注意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您要是倒下了,咱們全廠上上下下數千職工怎麼辦。”
“不錯,不錯,立人啊,你有長進了。”黃副廠長站起身從衣帽架子上取了條毛巾,擦了擦嘴角,重新坐回椅子上後,擺出一副長者的摸樣,問道:“你今天來有什麼事兒嗎?”
“叔,您還不知道吧,陳隊長帶人從外麵弄回來了五頭野狼。”黃立人湊過去,從兜裡摸出根煙,給黃副廠長遞過去,攏著手給他點上。
黃副廠長抽口煙,點頭道:“我已經得到了食堂的彙報,這是好事兒啊,大家夥整天吃蘿卜白菜,也該換換口味了。”
“叔,您不再想想?”這時候,黃立人神秘兮兮的說道。
“想什麼?”黃副廠長迷惑不解。
他覺得自己這個侄子好像在故弄玄虛。
黃立人壓低聲音說道:“陳隊長他們早不弄狼肉,晚不弄狼肉,為什麼偏偏等老廠長去看病了,您主持工作了,他們才弄狼肉呢?”
“聽說這是那個李鐵錘的主意.....”話說一半,黃副廠長皺起了眉頭,雙手手指揉了揉太陽穴:“對啊,陳隊長他們完全可以在山林裡把野狼做成烤狼肉,那樣的話也能多分點肉,不至於隻能喝肉湯。”
他覺得有便宜不占,那肯定是傻子。
陳隊長像傻子嗎?
不像!
黃副廠長的神情逐漸凝重起來:“立人,你說說,老陳到底想乾什麼。”
黃立人嘴角勾起一絲陰笑:“叔,軍代表去學習了,我聽說像他們那種人,學習之後,很可能會晉升。到時候,咱們廠裡麵軍代表的位置就空出來了。”
“對對對,老陳這家夥算是老資格了,當初建廠的時候,就來到了廠裡麵。他資格老,級彆也夠,說不定還真能當上軍代表....”黃副廠長又皺起了眉頭,看著黃立人問道:“那跟狼肉有什麼關係?”
“陳隊長可能想博得那些工人們的歡心吧。”黃立人小聲說道:“但是,他為什麼要這樣乾,我就想不明白了。”
黃立人非常清楚黃副廠長的性子。
這人一向不喜歡聰明人,你要是把話講透了,講明白了,也等於是講過了。
反而會顯得他無能,從而惹惱了他。
果然。
黃副廠長沉思片刻,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道:“他是在收買人心啊,您想想,到時候老陳就算是擔任了軍代表,廠裡麵有我這個大廠長在,他就算是當了軍代表,也得靠邊站。”
“一旦他拉攏到了那些工人和中層乾部,有了那些人的支持,他就能跟我掰手腕了。”
黃副廠長咬著牙說道:“他這是要奪權啊!”
黃立人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叔,沒有這麼複雜吧,也許陳隊長就是想讓工人們解饞呢。”
“你啊,還是年輕,才會被老陳這種老江湖給糊弄住了。”
黃副廠長眼中迸發出一道寒光。
想奪權?
簡直是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