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
李鐵錘聽完傑弗遜教授的想法,點頭道:“這事兒倒是能行得通,我們現在的產能已經上來了,除了滿足國內的需求外,還能接一些外貿訂單。”
說完,李鐵錘突然意識到了問題,停頓片刻,看著傑弗遜教授說道:“不過這種大規模的采購計劃,你應該直接跟部委聯係,而不是來找我這個技術人員.....除非是你的身份不方便,讓你不方便跟部委直接接觸....”
“咳咳,你們這邊的煙我還是有點抽不習慣。”傑弗遜教授把抽了一半的大前門按滅在煙灰缸裡麵,從包裡取出兩根雪茄煙。
他遞了一根雪茄煙給李鐵錘,自己也點上一根,深深的抽了口,煙霧遮掩了他的麵孔。
“還真是瞞不住你,我們凱洛洛公司在計劃采購後,很快便遇到了一個難題。”
“那就是我們跟你們東大並沒有正式建立合作關係。”
“那你們上次怎麼能采購......”李鐵錘話說一半就意識到自己犯蠢了,上次東大跟凱洛洛公司的合作是有老美官方背書,走的是特殊的接觸渠道。
傑弗遜教授點頭道:“其實我們還想跟上次一樣,遊說一些議員,讓官方的商務部再組織一次上次那樣的活動。隻是你也知道,無論在哪裡,人們的想法都不可能一樣,有人支持,那麼就有人反對。
特彆是我們凱洛洛公司目前占據了收割機市場上百分之八十的份額,已經引起了不少大公司的警惕,他們也有各自支持的議員。
如此一來,我們想要搞一個上次那樣的活動,就變得不可能了。”
凱洛洛公司從東大獲利頗豐,已經讓不少大公司眼紅了,現在那些大公司自然不可能再坐視不理。
他們也許辦不成什麼事情,但是肯定可以讓事情辦不成。
“所以,您的意思是,想要找一個穩妥的渠道,可以把我們的收割機,變成你們的收割機,並且還讓那些大公司無話可說。不至於給凱洛洛公司帶來麻煩。”
此時李鐵錘已經完全明白了傑弗遜教授的來意。
這件事因為需要暗箱操作,傑弗遜教授隻能跟東大的人私下裡接觸。
而最合適的人選就是李鐵錘了。
他隻是一個小小的技術員,不是紅星廠的領導,更不是部裡麵的領導,即使將來出了岔子,也不會把東大牽涉進來。
“鐵錘同誌,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既然你已經清楚了原因,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你們紅星重型收割機的售價為五萬三千人民幣。
這個售價隻是在國內的售價,如果要外銷的話,需要再加百分之二十的關稅。
我們凱洛洛公司將以每台收割機七萬美元的價格購買你們的收割機。
我們第一批訂單需要兩千台紅星收割機。”
說著話,傑佛遜教授停頓了片刻,雙眼盯著李鐵錘:“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們要想辦法用合法的手段,把收割機送到我們那邊。”
七萬美元....換算成人民幣的話,是將近十二萬人民幣,就算紅星重型收割機是全世界最先進的收割機,這也是天價了。
紅星重型收割機每台的成本隻有不到一萬人民幣,也就是這兩千台紅星重型收割機的利潤是
李鐵錘不是個愛財的人,卻愛很多財,麵對這龐大的利潤,呼吸也忍不住急促了起來。
最關鍵的是這些錢全都是外彙,有了這麼大一筆外彙,咱們可以購買技術、設備
不過李鐵錘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傑弗遜教授之所以出這麼高的價格,就在於在雙方沒有正式建立關係的情況下,想要把重型收割機合情合法的送到老美那邊,幾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
李鐵錘想起了後世的一些事情。
在後世東大已經崛起了,從一個孱弱的小白兔成長為了大嘰霸兔子。
雖然依然是一隻愛好和平的兔子,卻引起了不少人的忌憚。
小美家更是覺得東大這個大嘰霸是最大的對手,擔心自己大姐大的地位受到威脅,所以想辦法切斷跟東大家的交易。
為此小美家搞出了很多禁令,嚴禁家裡的人購買東大家的東西。
隻是那個時候,東大已經擁有完整的供應鏈,嫻熟的工人,這是彆的人家所不具備的。
要想撇開東大,另外選一家人購買商品的話,不但會導致利潤大幅下降,產品的質量也會下降。
曾經有一個水果手機公司不信這些,拜托阿三哥幫他們生產了一批手機。
結果那批手機上全是咖喱味,質量遠無法跟東大生產的手機相比較。
手機投放市場後,差點把水果手機公司用多年努力建立的口碑給乾翻了。
對於資本家來說,隻要有利潤,哪怕上刀上下火海,他們也會去乾。
那幫子聰明的家夥,絞儘腦汁後還真是想到了一個好辦法.....那就是在老美的鄰居老墨家建造工廠。
老墨家是個可憐人,本身也算是個優秀的少年,但就是因為距離小美家太近了,被小美家當成了垃圾場。便宜占不到半點,還時不時被小美家扔垃圾。
老墨家見有人願意出錢建廠,自然特彆樂意。
工廠開張後,資本家們裝模作樣的購置一批設備,召幾個工人,讓工廠能夠維持運轉。
但是,真正的商品還是從東大購買過來的,在老墨家的工廠裡換上商標,在出口貿易單子上貼上老墨家的標誌,然後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進到小美家了。
隻是在這年月咱跟老墨家的關係也一般,不可能在老墨家建廠
港城!
李鐵錘想到了港城,港城那邊好像有咱們的人,並且港城跟小美家的關係挺不錯,完全可以借助港城這個跳板,把收割機賣給凱洛洛公司。
隻是這件事僅憑李鐵錘一人是沒辦法支撐起來的,還需要得到上麵的幫助。
想到這些,李鐵錘抽了口雪茄煙,看著傑弗遜教授說道:“教授先生,這件事對我們雙方都有利,是一件雙贏的事兒。”
“雙贏....這種說法很貼切。”傑佛遜教授覺得自己又學到了一個新詞兒。
李鐵錘接著說道:“我這裡確實有個辦法能夠幫到你們凱洛洛公司,不過你需要給我們一些時間。”
傑弗遜教授也清楚,這些事情已經超越了一個人的能力範圍,點點頭道:“你放心,我這次來要在你們京城待一個月的時間。我就住在友誼賓館裡麵,你隨時可以跟我聯絡。”
傑弗遜教授雖然不清楚李鐵錘是不是真有辦法解決這個麻煩,但是這是他們凱洛洛公司唯一的希望了。
所以沒等李鐵錘提出要求,傑弗遜教授就把一份提前準備好的協議書遞給了李鐵錘。
協議書由中英雙語撰寫,內容跟傑弗遜教授提出的要求差不多,在協議書的末尾,凱洛洛公司已經蓋上了紅戳戳,上麵還有傑弗遜教授的簽字。
而作為乙方的簽字的地方卻是一片空白。
把協議書放好,李鐵錘將傑弗遜教授送到了門口,再次跟傑弗森教授握了握手之後,看著傑弗遜教授在兩個保鏢的陪同下坐上小轎車離開了。
此時遠處的街坊鄰居都注意到了這幾個金發碧眼的人,時不時投來好奇的目光。
也就是在這兩年,要是早幾年的話,估計現在已經有人把這些情況彙報到了街道辦。
柳宗山跟幾個鄰居打了招呼,解釋是那些人是李鐵錘認識的國外朋友,那些鄰居吃了大瓜,這才心滿意足的回了屋。
可以想想在隨後的幾天時間裡,那幫經常坐在街口的老婆子們肯定編造出許多匪夷所思的傳言。
隻是此時李鐵錘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因為關上門後,他被柳宗山請進了客廳內。
“鐵錘,傑弗遜教授來找你有什麼事情,不會是又要邀請你前往小美家的科研機構當研究員吧。”柳宗山有些擔心的問道。
柳晏荷也特彆的緊張,手指緊緊攥住衣角,小臉變得煞白起來。
一直躲得遠遠的大嫂此時也湊了過來,笑道:“我看鐵錘要是去了那邊也不是什麼壞事兒,咱們家也能多個海外親戚....”
她話音未落,被柳宗山瞪了一眼,連忙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了。
眾人的目光中,李鐵錘笑了笑說道:“爹,你誤會了,這次傑弗遜教授來到咱們這裡,是想跟我買兩千台紅星重型收割機。”
“兩千台收割機....嘶,這可是筆大單子啊。”大嫂驚訝。
柳晏荷的心情頓時輕鬆下來,不管這筆買賣有多麼大,隻要李鐵錘不離開京城,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柳宗山敏銳的意識到了李鐵錘的用語,是跟李鐵錘購買,而不是跟紅星廠購買收割機....這足以說明這筆交易肯定有不對勁的地方。
“鐵錘,你到書房裡,咱們好好談談。”
柳宗山站起身朝著書房裡走去。
李鐵錘讓柳晏荷先去睡覺,然後跟著柳宗山進了書房。
大嫂這時候也要回去了,柳晏荷把她送到了門口,大嫂停下腳步看著柳晏荷:“小妹,咱爹是個老古板,現在時代已經變了,不再是以前了。鐵錘要是有機會出國的話,你可千萬彆攔著。”
“大嫂,鐵錘哥已經明確講過了,他不會離開這裡,出國的事情你以後不要再提了。”
柳晏荷的脾氣一向很好,平日裡說話柔柔的,此時卻突然生氣了,聲音變得冷冰冰的。
“我也是好意....算了,你們家的事情,我還懶得管了。”大嫂嚇了一跳,小聲嘟囔兩句,轉過身快步離開了。
柳晏荷看著她的背影長長的歎了口氣,小聲嘟囔:“大嫂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貪財了....”
另外一邊。
書房內,李鐵錘把傑弗遜教授和凱洛洛公司的想法講了一遍,把協議書擺在了桌子上。
柳宗山拿著協議書,激動得麵紅耳赤,手也有點顫抖了。
“兩千台收割機,每台價格七萬美元,這可是一大筆訂單,隻是這筆訂單掙到的錢,就比咱們紅星廠建廠幾十年的利潤總和。”
“這隻是第一筆訂單,按照凱洛洛公司的計劃,以後估計每個季度,都會有差不多規模的采購訂單。”李鐵錘道。
“這.....”柳宗山興奮的站起身。
但是。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頓時變得黯淡起來,又一屁股重重的坐回了椅子上。
柳宗山翻了翻那些協議,眼神依依不舍:“這筆買賣確實是好買賣,但是咱們卻沒辦法做....鐵錘,你不了解小美家的手段,當年我可是領教過。如果你想要采取走私的辦法,把收割機送到小美家,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想法。”
“走私?不不不,俺從來不會乾違法的事情。”李鐵錘笑嗬嗬道。
“這麼說你有彆的辦法?”柳宗山詫異。
李鐵錘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柳宗山也意識到了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他這個廠長能夠接觸的了。
“爹,明天我想請一天假。”李鐵錘道。
“你儘管請假,隻要是拿下這筆訂單,彆說是請假,就算是你想當....”柳宗山本來講李鐵錘想廠長也可以,但是一想到李鐵錘早就不稀罕他的位置了,而自己又沒有彆的能給李鐵錘的,隻能笑了笑。
“等事情辦得有眉目了,俺會跟您解釋。”
李鐵錘覺得柳宗山畢竟是自己的老丈人,這種事情瞞著柳宗山,雖然合法,卻有點不合理。
“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種糊塗的老家夥,你儘管去辦!”柳宗山點頭。
開玩笑,隻要達成了協議,紅星廠的規模至少能擴大一倍,一躍成為京城地區最大的農業機械廠。
身為廠長,柳宗山也有著自己的追求。
翌日一大早,李鐵錘換上一身乾淨的中山裝,吃過早飯後,騎著自行車離開柳家。
此時正是上班時間,街道上人來人往,步行的,騎自行車的交織在一起,偶爾還能看到小轎車的身影。
淡淡的金光灑落在街道上,行人上,給京城的一切事物鍍上了一層陳舊的光彩。
李鐵錘騎著自行車置身其中恍惚穿越了曆史長廊。
不過...這次不僅僅是穿越而起,他這次要在曆史長廊裡麵塗上屬於自己的色彩。
自行車沿著街道七拐八拐,最終來到了農業機械研究所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