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衫破爛不堪,頭發糾結成一團,渾身散發著濃重的酸臭味,像是個流浪已久的乞丐。我連忙擺手,語氣儘量放得柔和:“我不會傷害你。我隻是想問問,你有沒有受傷?”
“不,不殺我啊,嗬嗬……”男人忽然放鬆地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幾分癡傻。但他隨即又緊張地捂緊了手中的東西,聲音顫抖:“那,那你也彆搶我,我的饅頭……”
他手裡的東西沾滿了泥土和灰塵,幾乎看不出是個饅頭。他咬了一口,乾硬的饅頭屑掉了一地,隨即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整個人都在顫抖,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
我皺了皺眉,聽出他的咳嗽聲不對勁,像是肺部有嚴重的感染。
他的身體狀況顯然非常糟糕。
“大哥,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我輕聲說道,試圖靠近他。
然而,我剛邁出一步,他的眼神驟然變得警覺,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撒腿就跑。他的動作極快,像一隻受驚的野獸,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我愣住了。
那動作……我像是在哪裡見過。還有他剛才說話的聲音,雖然帶著癡傻,但隱約有一絲熟悉感。
我站在原地,腦海中飛快地閃過無數畫麵。突然,一個名字如閃電般劃過我的腦海——
“江淮!”我脫口而出,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遠處,那個狂奔的身影突然停了下來。他緩緩轉過身,怯怯地望著我,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恐懼:“你……你是誰?”
我心頭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這個像瘋子一樣的落破男人,竟然真的是江淮!
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雇傭兵,如今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他的臉上滿是汙垢,眼神渙散,身體瘦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我無法想象,他究竟經曆了什麼,才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我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溫和:“江淮,我是蕭璽。你不記得我了嗎?”
他警惕地看著我,眼神中滿是陌生和防備:“我……我不認識你。”
“但我是你的朋友。”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心裡卻酸澀得厲害,“我是來幫助你的,江淮。你跟我回家,好嗎?”
或許是感受到我的善意,江淮的警惕稍稍放鬆了一些。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乖乖地跟著我上了車。
但我不能把他帶回家。
江淮顯然是被什麼人陷害,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帶回蕭家,目標太大,風險太高。那些追殺他的人,很可能還在暗中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必須先把他藏起來,確保他的安全。
我驅車來到南郊的一處小竹院。
這裡是齊墨彥之前為太爺爺安排的休養之地,環境清幽,隱蔽性極好。太爺爺已經被接回溫家生活,小院暫時空置。
那段時間我經常去探望太爺爺,手裡有鑰匙,打開房門後,我將江淮帶了進去。
他顯然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一進屋便打了個嗬欠,眼神渙散。我扶他坐到沙發上,他幾乎是剛一沾到柔軟的墊子,便倒了下去,不到一分鐘就沉沉睡去。
我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
江淮的呼吸很輕,眉頭卻緊緊皺著,像是在夢中也不得安寧。他的手臂垂在身側,軟綿綿的,顯然是脫臼了。衣衫破爛處,露出身上一道道猙獰的刀傷,有些傷口已經發炎,紅腫不堪。他的身體狀況糟糕到了極點,如果不及時治療,恐怕撐不了多久。
我取來一條毯子,輕輕蓋在他身上。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卻沒有醒來。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江正的電話。
“江正,我找到你弟弟了。”我壓低聲音,語氣凝重,“他在南郊的一處竹園,你趕緊過來。記住,彆讓任何人發現你的行蹤。”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江正低沉而急促的聲音:“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後,我將定位發給了江正。
我坐在一旁,陪著江淮,怕他突然醒來不見人,又跑了。我必須把他交接給江正。
不到半個小時,江正便趕到了。他推開門的那一刻,目光立刻鎖定了沙發上的江淮。他快步走過去,伸手拂開江淮臉上的亂發,儘管那張臉臟得幾乎認不出原貌,但江正還是瞬間認出了是他最疼愛的弟弟。
“蕭小姐,這……這是怎麼回事?”江正的聲音有些發抖,眼神中滿是震驚和心疼。
我站起身,輕聲說道:“具體情況等我回來再細說。我現在得先回趟醫院。”
沈蘭芝還等著我的豆腐腦,我得先送過去。
江正點了點頭,沒有多問。那一刻,他的目光對我充滿了信任和友善。
我趕回醫院,將豆腐腦送到病房後,又急匆匆地趕回了小竹林。
江淮依舊沉睡,江正坐在床邊,目光緊緊鎖在江淮的臉上,神情複雜,既有擔憂,又有壓抑的憤怒。
見到我進來,江正緩緩站起身,我示意他跟我出去。我們一前一後走到隔壁的房間,關上門後,房間裡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蕭小姐,你在哪裡找到阿淮的?”江正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透著一股隱忍的怒意和深深的心痛。
我將事情的經過如實告訴了他。
江正聽著,呼吸逐漸變得沉重,拳頭緊握,指節發白,仿佛在極力壓抑內心的憤怒。
“你是說,阿淮失憶了?”
我點了點頭,語氣沉重:“不僅是失憶,他身上的傷也很多,尤其是頭部,應該是受到了重創。我懷疑他是被人追殺,僥幸逃過一劫,但腦部受損,導致他現在神誌不清。”
江正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腮幫子咬得緊緊的,眼中閃過一絲濃烈的仇恨。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一定會查出凶手,讓他付出代價!”
我心中也有些沉重:“現在最重要的是江淮的身體。他身上的傷很多都是致命傷,如果不是他體質特殊,恐怕早就撐不住了。
我們必須儘快給他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