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在窗玻璃上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傷痕,在昏黃的路燈映照下折射出淒冷的光芒。雨夜的寒氣似乎已透過厚重的玻璃滲進我的骨髓,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手指緊緊攥住手機。
"趙心妍,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話題既已挑明,我也不再周旋,聲音低沉而鋒利,像一把出鞘的利刃,不再有任何掩飾。
嗬嗬。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帶著說不出的淒涼:"哪一切?你查到了些什麼?
趙心妍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已經看透尾聲般的淒側。
事到如今,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我和盤托出:“我身體裡的缺的鉀,是你讓人在我調理身體的中藥裡加了其它的藥所致,哪知我命大,被齊墨彥救起,不然,你的計劃就成功了。
後麵,你找莫雪盈在我飲料裡下藥,想壞我名聲,好讓族人對我失望,踢我出蕭氏。這個環節,隻是你想把一切嫁禍給郭蓉梅一家,臨時計劃的一個小陰謀。
可惜,也被我識破了。
你想再次利用莫雪盈這個棋子對付我,但她應該是不想再聽從你的擺布,與你在大街上發生了激烈的爭執,你利用不成,便想滅了這個棋子,製造了車禍想要害她的性命。
結果,她隻是臉部受了點傷,並借機整容,對齊墨彥勾引。當時我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勾引齊墨彥,現在都明白了。
她怕你再對付她,隻得想找大腿保護自己。而齊墨彥是A市最大的一根腿,可惜,齊墨彥並沒有貪戀她的美色,斷然拒絕。
莫雪盈走投無路,隻得帶著莫母坐黑船逃跑。
如果不出所料,海灘也是你製造的,想徹底滅掉莫雪盈。至此,你安靜了一段時間,直到那天,你故意掛空檔,害我媽媽流產。
趙心妍,你的罪行真是磬竹難書,這恐怕隻是我所知曉的,你要對我的手段的幾分之一。我真的不明白,我與你有何深仇大恨,你如此計劃籌謀,想要我的性命。
我更想不明白的事,你要我的命,為什麼要讓我媽媽流產……”
窗外的雨聲漸大,敲打在玻璃上的節奏像極了倒計時。
趙心妍靜靜的聽我說話,一個字都沒有打斷,聽完後,她又嗬嗬一笑,帶著更深的寒涼:“蕭璽,你被齊墨彥救起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你得好聰明,竟然能查到這麼多。
那些事情,的確都是我做的,莫雪盈也確實是我的棋子……”
說到這裡,趙心妍斷了話,忽然傳來她的哭聲。我看著雨滴在窗上彙成細流,仿佛看到了趙心妍的眼淚。片刻的沉默後,趙心妍突然發出一陣淒厲的笑聲,那笑聲比窗外的風雨更令人毛骨悚然,帶著很深的悲切,“她是棋子,我何嘗不是,哈哈哈……我和她都是棋子,一樣的可悲……”
我心一震。
她也是棋子。
難道,她還不是終結者?
“趙心妍,誰指使做這些事的。”又撕破一個口子,我急切的追問,“你快說!”
趙心妍隻是哭。
“趙心妍,真相我遲早會查到的,你現在說出來,還算是主動坦白,可以保條性命……”
“保不住了。”趙心妍哽咽,啜泣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絕望,“蕭璽,你以為我什麼會給你打這個電話,是想與你和解,是想向你求饒?
都不是。
我隻是……隻是覺得自己很悲哀,我終不是……砰砰砰!”
三聲尖銳的槍響突然從聽筒中炸開,震得我耳膜生疼。手機從指間滑落,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慌忙撿起手機,對著話筒大喊:"趙心妍!趙心妍!
回應我的隻有嘟嘟的斷線聲,像是一曲無情的安魂曲,淹沒了所有的聲響。
世界突然間就靜了。
我怔了幾秒,又趕緊回撥過去,卻已是打不通。
窗外的暴雨越發猛烈,雨點砸在玻璃上的聲音如同催命的鼓點。盲音讓一切陷入黑暗,濃得更加的深不可測。
我趕緊給蕭宏毅打電話,可是接聽電話的,卻是他的助理。
“蕭總監。”
“陳助,我爸爸呢。”
“蕭總還在開會,蕭總監你有什麼事情,我可以替你轉達。”
我的聲音因焦急而尖銳:“快讓他接電話,十萬火急。”
見我語氣如此,陳助一點不敢多言,應了一聲稍等,便從聽筒裡傳來他急跑的腳步聲。
片刻沉默後,響起蕭宏毅低聲的聲音:“璽兒,發生什麼事了,是你媽媽不舒服了嗎?”
他對沈蘭芝,真是關愛備至。
我來不及羨慕兩人的夫妻情深,直說:“爸爸,趙心妍剛才給我打電話了,但她話還沒有說完,我便聽到了槍響,電話也再打不通。
你趕緊聯係你派去找她人,去看看她是不是出事了。”
“好。”蕭宏毅也沒有囉嗦,“我馬上聯係,有結果了告訴你。”
掛斷電話後,我死死盯著窗外。雨幕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而扭曲,就像我此刻混亂的思緒。
不到十分鐘,父親的回電劃破可怕的靜謐。
我幾乎是秒接,急問:“爸,趙心妍怎麼樣?”
蕭宏毅的聲音十分低沉:“她被槍擊的時候,我派去的人就在附近,正要聯係,就看到她倒在了雪泊之中。
幾個人是在車上對她射殺的,見她倒下後,車子立馬離去。
那幾個人戴著麵罩,看不清麵容。
我派出去的人叫了救護車,可醫生到來時,趙心妍已經停止了呼吸……”
我心落入冰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手機鬆鬆的拿在手中。剛剛撕開的真相口子,隨著那幾聲槍響,倏然閉合。
趙心妍性命結束,真像也重歸了黑暗。
她沒說完的話是什麼,是什麼?
她竟然也是棋子,她也是受人指使。
想殺蕭璽的人竟然和殺溫媛的同樣厲害狡猾,每每明郎,便又被終結。
凶手那雙洞穿一切的眼睛,始終在黑暗中觀注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究竟是誰?
雨點瘋狂地拍打著窗戶,仿佛要擊碎這層脆弱的屏障。我抱緊雙臂,卻仍抵不住從心底泛起的寒意。
趙心妍和莫雪盈是棋子,我,包括齊墨彥,恐怕也是透明的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