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敵……
她與她叔叔聯手……
生還的可能至多也就一成……
或者說,即便是那成名後從未有過敗績的江夏鎮守者來了,勝負也最多在五五之數……
這群降臨者……這次到底是搗鼓出了什麼恐怖的存在……
而這……
極有可能隻是灰燼村門口的一個……
看門老大爺?
沉甸甸地絕望壓在蘇沐雪的心頭……
煙氣繚繞,模糊了老大爺的麵容,隻剩下一雙渾濁的眼睛,平靜地注視著她。
沒有殺意,卻比任何殺意都更窒息。
她在對方眼中不過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對方甚至懶得抬手碾碎。
這絕望感,幾乎要將她的心神徹底壓垮。
蘇沐雪強迫自己冷靜。
不能退……
身後是白骨與灰霧組成的屏障,退無可退。
不能戰。
那是自取滅亡。
唯一的選擇,似乎隻剩下……裝作若無其事的從他麵前走過去?
蘇沐雪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劇烈的心跳,壓製住識海中靈劍的顫抖。
她緩緩低下頭,避開了那道令人心悸的視線。
腳步輕緩,幾乎聽不到聲音,卻感覺有千鈞之重。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短短幾步的距離。
她能感覺到,那道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帶著一種漠然的審視。
汗水,悄無聲息地浸濕了她的後背。
終於,她走過那棵巨樹。
她不敢回頭,隻是加快腳步,朝著村莊內部走去。
就在這時,柳鳶開口了:“老爺爺你好,請問一下,那邊的鐘塔我們要怎麼才能過去?”
蘇沐雪與中年男子心頭齊齊一跳,眼皮不受控製地抽搐。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詢問,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們倆的心臟上。
完了!
蘇沐雪背脊瞬間繃緊,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扭頭去將柳鳶拉到身後。
連雲凰也是臉色煞白,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她雖然不如蘇沐雪感知那般敏銳,但也本能地察覺到那老者身上蘊藏的足以輕易碾碎他們的恐怖力量。
然而,預想中的雷霆震怒並未降臨。
煙霧繚繞中,那抽著煙的老大爺,動作似乎頓了一下。
他緩緩抬起那雙渾濁的眼睛,落在了柳鳶身上。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落在柳鳶身上的視線,與落在自己身上的,截然不同。
沒有那種令人靈魂顫栗的壓迫感,仿佛隻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在看著一個問路的女孩。
看到除了哥哥外,所有人的視線全部放在自己身上。
柳鳶眨巴著大眼睛,臉上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懵逼。
呃……
她說錯話了?
這不是密室逃脫?
雖然看起來和密室好似沒有太過關係……
但是核心玩法還是在的。
這麼大一個‘NPC’不該問情報?
為啥要視而不見的走過去呢?
……
煙霧從老人乾癟的嘴唇中吐出。
他沒有立刻回答,渾濁的眼珠轉了轉,像是在等待什麼。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對蘇沐雪而言,都是一種煎熬。
終於,老大爺那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的聲音響了起來,緩慢而平靜:
“鐘樓啊……”
“沿著這條路……一直走……直到那間土屋會有新的線索。”
這算什麼?
區彆對待?
難道這老東西,還看人下菜碟不成?
蘇沐雪迅速收斂心神,壓下翻騰的思緒。
不管是什麼原因,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結果。
不過……土屋……?
她目光順著指引看了過去。
隱約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響。
像是……有人在笨拙地拖拽什麼重物。
一個佝僂的骷髏架子,正費力地將一塊歪歪扭扭的木牌插在地上。
那木牌上用同樣的白色顏料寫著一個箭頭,指向鐘樓的方向。
骷髏的動作顯得非常僵硬和不情願,插好木牌後,它還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擔心被誰發現一樣。
發現蘇沐雪的目光之後,骷髏擺出一副抹脖子的威脅姿態,然後迅速縮回了旁邊的陰影裡。
看到這一幕,蘇沐雪心中那種不協調的感覺越發強烈了。
這個所謂的“灰燼之主”,和他手下的這些“阻礙”,似乎……
這更像是一場……被逼無奈上演的蹩腳戲。
柳鳶倒是沒心沒肺,拉著蘇祈的胳膊,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出發。
“哥哥,老爺爺指路了,我們快去找鐘樓!”
蘇祈沒有作聲,隻是隨著柳鳶的拖拽,邁開腳步。
……
目送五人離去。
老大爺又猛吸了三大口煙,氣喘籲籲。
有一種被安排工作後領導視察,僥幸蒙混過關的劫後餘生感。
就在他準備功成身退,身影即將被霧氣吞沒之際。
那脖頸以一種極其緩慢僵硬的動作艱難地轉動了一下。
之後,整顆腦袋掉在了地麵上。
於是,一位壯漢與光頭倒著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老頭,請問一下……”
老大爺腦袋在地上滾了一圈:“沒人告訴你,問路的時候需要禮貌一些麼?”
壯漢依舊大大咧咧:“那老頭,你好,我們要去鐘塔的話,有沒有近路啊?”
“總不能和他們一樣麻煩吧?”
他沒想到,罪孽之主竟然會如此重視自己獻上的祭品……
甚至不惜親自將附屬之地降臨在大夏……
而那鐘塔……
必然是罪孽之主的棲息之地吧……
迷途的羔羊……絞儘腦汁以為自己能夠逃離,結果最後需要麵對的卻是絕望……
多麼美妙的畫麵啊……
不愧是偉大的‘罪孽之主’。
他必須先一步抵達鐘塔,親自欣賞那一幕……
老大爺撿起自己的腦袋裝回了脖子上:“這麼急?”
“我不知道什麼是近路……”
“桀桀桀,但我能送你們兩兄弟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