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和老汪的爭吵還在繼續。
陳遠拍案而起，聲音提高了八度：“考生出了事誰負責？！”
老汪也站了起來，臉頰漲紅：“那我問你，現在有考生死了？”
“他們才剛成年！”
“成年就該承擔責任！”
“承擔責任不是送死！！”
“那他們死了嗎？我看你才是死了嗎！”
兩人的爭吵越來越偏離正軌。
從是否終止武考，變成了對人生價值和犧牲的無謂辯論，甚至開始人身攻擊，翻起了陳年舊賬，完全沒有了平時的理智。
蘇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保持相對清醒。
是因為他的‘抗性’比較高，還是現在還處於‘賢者模式’即便放大了也大不到哪去？
但這不重要。
蘇祈邁步，繞過還在激烈爭吵的陳遠和老汪。
他的行動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有人都沉浸在被放大的“本我”世界裡。
或吃瓜看兩人爭吵，或發呆，或做著奇怪的事情。
蘇祈也不說話，直接將路儘槍具現出來，
直接對準主監控設備。
抬手準備砸下。
陳遠爭吵間隙瞥見蘇祈的舉動，條件反射地喝了一聲：“蘇祈！你乾什麼！？”
這一聲暴喝，也像一盆冷水澆在陳遠自己頭上。
蘇祈想乾什麼似乎不重要了。
關鍵是他……剛才在乾什麼？
見到陳遠清醒了過來。
蘇祈也就把槍收了回去。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至於蘇祈破局的邏輯也很簡單。
兩人爭吵的源頭是如何安置今年的考生。
其實出發點都是為了將對抗降臨者的損失降到最低。
隻是意見不合罷了。
就好像路上有一個小蘿莉。
路人A覺得她可愛。
路人B覺得香草。
然後兩個人為了自己的觀點爭吵不休的時候，蘇祈出來了。
把小蘿莉抱走，然後說：可愛香草。
那這兩個人還吵個屁哦？
直接集火蘇祈：你特麼在乾嘛呢？
老汪聽到陳遠的爆喝，也看向蘇祈。
蘇祈這才開口：“反正再吵下去，人都死完了，還不如砸了，眼不見心不煩。”
陳遠臉上的漲紅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眼神從憤怒轉為茫然。
老汪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們隻是情緒被放大，而不是精神被操控。
降臨者真要有這種隔空精神操控的能力，大夏早就被他們侵蝕殆儘了。
遇到如此具有衝擊力的事件，自然也就放下了‘個人恩怨’。
短暫的冷靜下來後，思維也清晰了不少。
再環顧四周，那些監控人員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
有人還在對著屏幕傻笑，有人低頭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手指。
更多的人則是帶著一臉純粹的、事不關己的吃瓜表情，視線還膠著在陳遠和老汪身上，期待下一輪更精彩的對罵。
一股寒意從陳遠背脊竄起。
“你多久沒這麼激動過了。”
他雖然此時還在受到影響，但至少意識到自己情緒的異常。
“我……”
老汪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十多年了吧……”
“彆特麼敘舊啊，我喊醒你們倆，是讓你們激情對視的？
“倒是乾活啊！”
“要我送你們兩一百連抽？”
蘇祈沒有居功，隻是一味罵罵咧咧。
但陳遠看向他的眼神卻完全變了。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清醒，還能迅速判斷問題並解決，這份心性和能力，遠超尋常。
或許自己有些先入為主了……
這人也許不是關係戶，而是真正清心寡欲的強者。
否則怎麼解釋他這麼容易就掙脫出來？
陳遠壓下心頭的震驚和後怕，重新坐回主位。
如果不是蘇祈打斷了爭吵…
他仿佛看到了整個指揮係統崩潰的恐怖景象。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柳鳶和蘇沐雪的坐標，又看了一眼黑騎士的監控畫麵，以及其他區域發來的異常報告。
危機還在繼續，甚至因為他剛才的失態而耽誤了寶貴的應對時間。
陳遠目光重新聚焦在屏幕上：“蘇沐雪小隊那邊，繼續執行掩護撤離任務，通知她，我們這邊剛才受到了情緒乾擾，讓她務必保持警惕，提防類似的手段。”
然後見到沒有人理他。
他又大聲吼了一句：“都踏馬乾活啊！？”
依舊沒人理他。
顯然這種精神狀態也不是那麼容易清醒過來的。
他和老汪八階，所以受到的影響輕一些。
其它人就未必了。
“老汪，你去一個個把他們扇醒。”
就在老汪起身準備動手時。
蘇祈繼續開口。
“浪費時間啊，扣他們工資啊。”
陳遠：？？？
真的假的？
這有用麼？
他抱著懷疑的態度。
但是想到蘇祈剛剛的神來之筆。
先相信再懷疑。
“踏馬誰再摸魚，老子上報扣他三個月工資。”
陳遠以前不知道什麼叫：一語驚醒夢中人。
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僅僅是這麼一句話。
對咆哮充耳不聞的眾人，像是被集體按下了某個開關。
對著屏幕傻笑的，笑容瞬間僵硬，手忙腳亂地去調取數據。
低頭看手指看得入神的，猛地將手放到了鍵盤上，敲得劈啪作響。
那些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更是如同驚弓之鳥，臉上的八卦表情瞬間切換成“我很忙，彆惹我”的工作模式，視線飛快地掃向自己的工作區域。
整個過程沒有超過一秒鐘。
效率高得嚇人。
陳遠眼角抽搐了一下，看看蘇祈，又看看忙碌起來的下屬。
剛才吼破喉嚨都沒用，老汪擼袖子準備物理喚醒也沒人在意。
結果一句“扣工資”……
殺傷力恐怖如斯！？
老汪也是一臉活見鬼的表情，走到陳遠身邊，壓低聲音：“這……也行？”
“看來……行。”陳遠語氣複雜。
他再次看向蘇祈，蘇祈依舊是那副懶散的樣子，托著腮看著播放著柳鳶的那塊屏幕。
對於自己一句話拯救整個監控係統這件事，毫無自覺。
忽然，他看著看著又起身了。
“怎麼了？有新發現？”
陳遠連忙追問。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將蘇祈從‘混子’的位置提高到‘主C’的身份。
如今大哥有動作，當小弟的肯定要想辦法輔助一下的。
“那你去把手機取回來。”
進監控室之前，所有人的手機都是被搜身統一上繳了的，為了防止個彆內鬼傳遞消息。
陳遠雖然不解，但還是先發布了波指令：“黑騎士繼續重點監控。如果出現任何異常，立刻彙報，必要時允許蘇沐雪進行壓製。”
“繼續監測源境生物的活動。如果它們有向考生聚集的趨勢，立刻啟動緊急撤離預案，必要時，允許作戰單位在確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出動清掃一些過於靠近考生的七階源境生物。”
隨後拉著老汪一起離開了。
想要取回手機，至少需要兩個區域的負責人一起驗證才行。
至於兩個人區域負責人都是內鬼？
那信息不信息的都不重要了。
兩人行動很快，也就半分鐘。
陳遠把手機遞給了蘇祈：“是要通知江鎮守麼？”
“可是，我們也在源境，隻有源境的專用網絡，江鎮守也不知道有沒有回來。”
蘇祈眉毛一挑，他們在源境裡？
什麼時候？
他都沒有感受到進入源境的感覺。
算了，這不是重點。
他搖了搖頭：“打開錄音。”
陳遠不解，還是照做了。
“再喊一遍。”
“什麼？”
“扣工資。”
陳遠又巡視了一圈。
發現剛剛乾勁十足的員工工作效率已經開始降低。
出現了‘上班摸魚’的症狀。
難道說……
陳遠隻是膽小了一些，但他能坐到這個位置上，思維絕對要比大多數人靈活。
大師！
這人絕對的大師！
他就說！
自由行動的監考員怎麼可能會有省油的燈。
原來這人不是‘武將’，是‘軍師’啊！
他陳遠悟了啊！
隻有魔法才能對抗魔法。
隻有精神攻擊才能對抗精神攻擊。
麵對持續不斷地精神攻擊。
他扯足了嗓子開始吼……
“工作不努力，工資徒傷悲。”
“監控不積極，本月工資飛！”
隨後，在監控室循環播放。
隻見注意力又開始有些渙散的監控員，一個個眼神瞬間銳利，手指在鍵盤上奏響鋼琴。
然後，蘇祈幾乎每隔一分鐘，就會收到提示。
【歡愉+999】
【歡愉+999】
【歡愉+9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