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山莊,坐落在月亮城西,隱於一片雪霧之中。
靠在窗邊,鳳嫣然望著雪裡一樹寒梅發呆。
卻聽到了院子裡響起一陣腳步聲,跟著便是一聲呼喊,不由得皺眉問道:“何事如此大驚小怪?”
還沒等守著一盆炭火發呆的侍女回過神來。
一陣香風往她襲來,一雙溫柔的手忽然從後麵摟住了她。
鳳嫣然一愣:“你怎麼來了?”
來人咯咯笑道:“你想不到吧......你猜我在路上遇到誰了?”
“你怕是遇到鬼了!”
鳳嫣然淡淡一笑,指著窗外的梅花歎道:“可惜我花了許多心思,卻跟秘境無緣......”
來人卻是在四季樓中,聽了瞎子一番話後,坐不住的慕容婉兒。
她也沒想到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家夥,竟然揮手之間斬了兩個恐怖的家夥,還順便救了瞎子一命。
像這樣的事情,她在月亮城還是頭一回。
想來想去,想到了明月山莊的鳳嫣然,於是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聽到鳳嫣然的一番埋怨,卻忍不住嚷嚷道:“我在路上遇到一個少年,一隻會說話的烏鴉,還有一個沒有露麵的家夥......”
說完長長吐出一口氣,望著窗外的和梅花笑道:“難不成,你也認識那隻烏鴉?”
鳳嫣然聞言呆住了。
轉了一大圈,才想起鳳凰鎮那一夜驚魂之事。
不由得怔怔說道:“我怎麼把他忘了?他在哪裡?走,帶我去見他......”
“啊?你真要去見那隻烏鴉?”
“呸!我要去見那個沒有露麵的家夥,瞎子去哪了?”
“不知道,老頭沒說......我那會怕惹麻煩,匆匆離開了......”
“你是白癡啊?那家夥,嗐,我還是等明天,再去找那老頭。”
鳳嫣然怎麼也沒想到,慕容婉兒竟然怕死,棄瞎子一個人溜掉了,真是豬一樣的隊友。
慕容婉兒捏著一束芍藥,喃喃自語道:“我哪知道一隻烏鴉,真有一個厲害的後台?”
在她看來,簡直是被鬼蒙住了的眼睛!
明明已經看到了瞎子,好死不死,竟然又坐著馬車離開了現場。
現在想想,這是她做出最白癡的決定。
過了很久,她才幽幽一歎:“一隻烏鴉,有什麼可惜的?那個少年,不過是金丹境,也值得姐姐你結交?”
鳳嫣然搖搖頭,黯然道:“你是白癡。”
收回望向梅樹的目光,轉身來到火盆邊上坐下。
看著侍女,悠然說道:“發什麼呆,燒水煮茶待客!”
完了看著慕容婉兒笑了笑:“我已經等了整整一年,不在乎多等一時半刻,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那秘境裡轉轉。”
慕容婉兒一聽,來了興致。
嘻嘻笑道:“你說,那瞎子會不會去找你說的那個高手?”
鳳嫣然搖搖頭:“他去了也沒用,那家夥壓根對秘境不感興趣。”
這也是她最想不明白的地方,明明就是一個渣渣,偏偏百毒不侵,連來自皇城的殺手,連那恐怖的黑蛇都不怕。
究竟是心大?還是白癡?
月亮城的王賢自千年前悄然歸來,就像他去時一樣,回來也沒有一個有知道。
皇城的老爺終於可以放心喝酒吃肉。
那些僥幸活下來的修士紛紛離開皇城,各自打道回家。
生怕在皇城多停留一天,就會被仇人惦記,追殺。
昆侖劍宗的東方霓裳終於收到了皇城的來信,於是,她不得不來到南山折道觀,找老道士聊天。
老道士看著來自皇城的書信,臉上的神情瞬間凝重了起來。
東方霓裳歎了一口氣,幽幽說道:“唯一的好消息是我的徒兒安然無恙,可嚴若冰斷了一條手臂,太上長老境界跌落......”
老道士搖搖頭。
他擔心的不是這些,甚至連王賢為何去了星空深處,他也不會感到意外。
連白幽月為何能飛升,他也無所謂。
畢竟那女人苦修百年,等來一個飛升的契機那又如何?
他擔心的是,因為白幽月的離開,天下修士最後將這筆賬,記在自己徒兒的身上。
眼看老道士不吭聲,東方霓裳繼續說道:“哪有你這樣做師父嗎?你這是放羊嗎?”
老道士一愣。
望著殿外雪花飄飄,卻笑了起來。
“說起來,你也算是他半個師父,他要不是看了你那本天書,哪有這本事?”
臥槽!
東方霓裳一聽,呆住了。
自己已經算是昆侖劍宗逆天的妖孽,充其量也隻是在天書裡待了三個月。
可是重傷初愈的王賢,卻在天書世界整整生活了十年。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喃喃說道:“果然,這十年磨一劍,不是白磨的。”
老道士笑道:“這話就對了,真正吃苦的孩子,並不需要師父跟在身後,每天用鞭子抽打。”
東方霓裳想了想,歎了一口氣。
說道:“天書上記載的法術神通,我也隻看到了其中一頁,奈何我那徒兒就是看不見。”
“等到春天,你可以再試試。”
老道士歎道:“這一次天下修士齊齊墜落一大重境界,對昆侖劍宗的弟子,長老,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東方霓裳點了點頭:“是時候,讓她修修心境了。”
想了想,卻耍起了無賴。
拉著老道士一隻手笑道:“拿出你那塊鏡子,讓我看看王賢在哪裡?”
老道士一愣,沒有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打起了王賢的主意。
低頭一聲長歎,沒有立刻回答。
東方霓裳急了,拉著他的手發了毒誓:“我若說出他的去處,天打雷劈!”
老道士搖搖頭,苦笑道:“四大宗門無一人得知他的去處,連我也沒問他,你這是何苦?”
東方霓裳幽幽一歎:“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在白幽月之前,就已經飛升了!”
老道士本不想搭理,聽此一言,卻呆住了。
打從他跟王賢在皇城外的客棧見過之後,師徒兩人便再無消息。
倘若自己的寶貝徒兒真的飛升了,隻怕這昆侖境也找不到他的蹤跡。
想了想,當即取出一堆靈石,在東方霓裳麵前燃燒起來。
一邊心疼地說道:“師妹,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玩意真的很費錢啊!”
跟所有的道士不同,老道士沒有燒符,也沒有說一聲急急如律令。
隻是燃燒了一堆靈石,然後將昆侖鏡放在桌上。
隨著一團濃濃的靈氣在兩人身前蔓延開來,漸漸地,東方霓裳眼前的雲霧如湖水一般,被輕輕撥開。
漸漸地,一座雪霧彌漫的大湖出現在兩人麵前。
湖邊一座小院,小院裡的客堂靜靜坐著手裡捏著一卷道經的少年。
瞎子坐了一會,跟王賢約了改日再來,便匆匆離去。
他還要去找四季樓的慕容婉兒。
烏鴉和胡可可回屋抱頭大睡,連大賢也莫名其妙,以為兩個家夥被嚇壞了。
想著好久不曾讀書,打算讀完了道經,再去讀那十卷佛經之時。
眼前卻浮現出師父老道士的影子,還有皺著眉頭的師叔。
嚇了一跳的王賢問道:“師父,師叔,出了什麼大事?”
在他看來,就算天塌下來,師父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難不成,昆侖劍過的那些家夥回去了?澹台小雪跟東凰漱玉,分彆找到各自的師尊哭訴斷龍山之行?
老道士歎了一口氣,問道:“斷龍山是怎麼回事?”
東方霓裳則是緊張地問道:“王賢,你是不是飛升了?”
王賢一愣,隨後嘿嘿笑了起來:“斷龍山跟我沒關係,是他們要去找我師尊的麻煩,就算死光了,也是老天的事。”
說完又看著東方霓裳笑了笑:“師父,師叔還在我哪敢飛升?”
“這還差不多!”
東方霓裳拍了拍胸口,回頭看了一眼老道士:“師兄,我們這徒兒不錯,還惦記著教他的師叔......”
老道士撫須笑道:“他們還沒回山,隻是捎信回來,那天邊一劍,又是為何?”
“那一劍啊?”
王賢眼珠子轉了轉,看著兩人嘻嘻一笑:“這事換了一個人問,我打死也不會告訴他。”
“快說!”
東方霓裳氣的嚷嚷道:“我不信,那是師兄教你的法術,以一道符,能讓你去天邊?”
“那肯定不行。”
王賢笑了笑:“弟子做了一個夢,去見了另一個天上的師尊......我們去了天街,又去了神棄之地,最後從一條河上,去了千年前的斷龍山......”
臥槽!
東方霓裳聞言,一下子往後倒去。
嚇得老道士不得不伸手扶住了她,歎了一口氣道:“你去千年之前,看什麼?”
“看當年的龍族鳳族,跟蠻族的三族混戰啊......”
王賢沒有說出兩把神劍之事,隻是輕描淡寫地說道:“畢竟當年那一戰,連書院藏書樓也沒有仔細記載。”
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正好,我師尊也要在斷龍山破境,渡劫,我也想看看,有誰會去害她。”
此言一出,東方霓裳呆了。
沒錯,試問哪個弟子,不想目睹自己師尊飛升的一刹?
倘若有人要來陷害飛升中的師尊,隻怕天下任何一個修士都會記仇。
這下,她真的無話可說了。
原來她還在替王賢擔心,擔心天下修士到時候去找這家夥的麻煩。
這下好了,不用天下人來找。
隻怕要不了多久,這家夥就會殺上昆侖劍宗。
想到這裡,她皺了皺眉頭。
突然問道:“說吧,你一個渣渣,如何隔著千裡萬裡,將昆侖大殿射成了一堆廢墟,那一箭是誰給你的?”
電光石火之間,東方霓裳沒有給王賢反應的時機,直接問了一直憋在肚子裡的這番話、
“那竹箭是我削的!”
王賢臉上並沒有露出奇怪的神情,而是靜靜地問道:“昆侖劍宗的長老在書院殺人放火的時候,師叔你在哪?執法長老是如何教他們的?”
“果然是你啊?”
東方霓裳很快恢複恬淡的神色,笑道:“這樁秘事,我就當沒聽你說過......東方啟明不歸我管。”
“不用師叔管!”
王賢想了想說道:“那家夥跟司馬玨一起,投靠了南疆的蠻族......”
“啊?”
東方霓裳聞言嚇了一跳,怒道:“他竟然真的叛出的昆侖?他人呢?”
王賢笑了笑:“荒原相遇,被我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