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頭怔怔地站在雨中,抬頭望天。
老淚縱橫,分不清那是靈雨,那是淚水。
院長難得勤快,敲響了書院的大鐘,將所在貪睡的先生,學生喚醒,讓大家沐浴萬年不遇的聖雨。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
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更不用說,這是聖人之雨。
除了院長和孫老頭,沒有人知道清晨的靈雨來自何方。
昨天剛剛破境的唐天,龍驚羽,王芙蓉等人,站在雨中,連破數境,成了元嬰境的大修士。
唐天跟做夢一般,看著龍驚羽笑道:“看看,我們也是大修士了。”
唐龍驚羽笑道:“等王賢回來,可以虐他了。”
鐵匠手裡捧著神劍,在棲鳳湖邊坐了一夜。
淋了一場靈雨之後,恍然清醒了過來。
原來,他不是煉不出神劍,而是沒有淬煉神劍的神火。
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湖邊的鐵匠就跟竹林裡的春筍一般,蹭蹭往上拔高了幾節。
眼見,跟藏書樓的孫老頭的修為,差不多高了。
心情大好之下,來到藏書樓,才發現院長也在。
兩個老頭站在雨中,竟然嗚嗚哭了起來。
鐵匠不解,問道:“問個毛,先生先死,先死先生......”
孫老頭歎了一口氣,指著紫氣東升的竹林,喃喃道:“原來我以為他要花上十年悟道,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
臥槽!
鐵匠聞言,扭頭望向竹林。
隻見竹雨金光普照,檀香彌漫,往藏書樓而來。
嚇得他撲通跪倒在地,跟老天磕頭,一邊笑道:“不生不死,不死不生,多謝老天垂憐我書院......”
院長歎了一口氣。
悠悠說道:“書院的香火,總算是接上了。”
鐵匠咧嘴笑道:“老頭選個黃道吉日,把你這椅子傳給李大路。”
“傳個屁!”
皇甫軒轅笑道:“書院的先生一直是李慕白,老頭我隻是一個看門的。”
孫老頭笑道:“好!說得好!”
鐵匠也是熱淚橫流,哈哈笑道:“他娘的,這大好的日子,怎麼就少了王賢那小子。”
皇甫軒轅歎道:“他是潛龍在天,你不要念他。”
這一日,四大宗門,天下修士,連著道觀的老道士,也在沐浴著天降靈雨。
連著靈山之上的敖亯,這個來自神龍穀的老人,也在替書院歡喜。
喃喃自語道:“想不到一方小世界,也能傳承聖人之道,神跡啊!”
皇城裡的幾個女人,紛紛在雨中再破一境。
馬爾泰拉著王東來的手,感覺就像做夢一樣。
嘻嘻笑自己:“夫君,我要去大皇子府上,找納蘭姐姐玩去。”
王東來嘿嘿笑了笑:“一起去。”
納蘭秋萩喚來了王妃秋明玉,兩人在花園裡一邊淋雨,一邊抱著哭泣。
兩女做夢都沒想到,跌落的境界不僅回來了,今天站在雨裡,也能破境。
秋明玉笑道:“以後,打死老娘也不去湊四大宗門的熱鬨了。”
納蘭秋萩笑道:“這下王賢回來,我也可以笑他是渣渣了。”
煙雨湖邊。
唐青玉站在雨中,抱著西門聽花在嗚嗚哭泣。
她做夢都沒想到,站在雨裡,也能再次破境,一路回到之前跌落的境界。
不對,應該是更勝從前。
唐十三撇了撇嘴,看著孟小樓發呆的模樣,嘲笑三人。
“大姐你不是嫌棄西門聽花,那劍來自王賢嗎?”
唐青玉笑道:“就算來自那王八蛋,這也是天意,妹妹你和孟小樓,都拔不出來,隻有我能。”
西門聽花想著沙城的一幕,就跟做了一場夢一樣。
望著天空,喃喃自語道:“那家夥,不知道去了哪裡?”
唐清玉望著風中緩緩而來的女子,驚叫道:“清梅妹妹,你是不是有了王賢那家夥的消息?”
會文城裡。
賴家發生了一件大事,跟廢人差不多的賴二,竟然一日之間恢複了所有的修為。
手腳也齊刷刷好的利索了,一日之間,成了元嬰後期的大修士。
眼見賴家,又要中興了。
隻不過,會文城的四大家族,卻少了端木家的主人。
隻是一夜之間,連著老太君,跟端木雲潛都齊齊消失。
端木家族隻剩下管家,跟一幫下人。
誰也不知道主人一家去了何處。
哦,隻有李家的主人李仁文知道,自己的女兒李玉,跟端木家的小姐,連著王賢的弟弟一起,離開了。
他們甚至盼著,有一天女兒能像端木曦一樣。
一人得道,來接他們去天上看看。
誰也不知道,就在端木曦離開之前。
她帶著一家人,靜靜地站在蜀山之上。
讓王昊天在墳前給王賢的母親磕了三個頭,又燒了一些紙錢。
王昊天喃喃說道:“這可不關我的事情,那會我才多大?”
端木曦摸著他的腦袋笑道:“我們走,等著你哥哥來找我們。”
清風徐來,帶著一行人扶搖直上。
正在藏書樓裡撫劍感歎的鐵匠。
忽聽:“錚......”的一聲,神劍清鳴,破空直往青天而去。
風中傳來一聲:“鐵匠,下回你跟王賢來見我,我替你找到鑄劍的神火。”
撲通,鐵匠一屁股坐在地上。
望著天空喃喃自語道:“你大爺啊,不要這樣誘惑我好不好?”
院長和孫老頭哈哈大笑:“天下能引誘鐵匠的,好像再無彆樣事物了。”
九天之上的王賢,不知道書院換了人間。
更不知道端木家的小姐,帶走了唐天的媳婦,拐走了自己的弟弟。
整整一個冬天,不煉藥,不抄經書的時候,都在練劍。
練東方雲教他的那一式聖人劍意,試著用三百斤的巨闕劍,在風雪中收發自若。
不對,應該是手裡握著一把大劍,用繡花的力氣去斬落漫天風雪。
直到他有一天,心情大好之下,繡了一幅寒梅迎春送給老師。
才嚇得秦珺連連驚叫:“你這是見鬼了,花玉容自己都不會繡花,誰教你的?姚香雲?還是越青青?”
“不是她們。”
王賢淺淺笑道:“是我那飛升之後,便沒有蹤影的師尊。”
摸著手裡的繡帕,秦珺真的是愛不釋手。
說是青雲宗姑娘們的手,也沒有自己這個學生的巧。
就這樣,差不多整個青雲宗都忘記了藏書樓的長老,收了一個連雜役都不是的學生。
直到院子裡的梨花白,飄進了王賢的夢裡。
老師的聲音驀然在他耳邊響起,嚇醒了少年的春夢。
二話不說,王賢關上院門,一路來到了藏書樓。
隻見花玉容也在,而且手裡捏著小本本,秦珺一邊說,她一邊往上麵記著什麼。
“老師我來了。”
王賢話音一出,花玉容被嚇了一跳,猛地抬頭看到王賢後,才反應過來。
惹得她埋怨道:“你鬼叫什麼,過來坐。”
“老師我正躺著做夢,夢到我那梨樹又結了一樹的果子......你就把我吵醒了,有事嗎?”
看著兩女,王賢好奇地問道:“出了什麼大事?”
“坐下來說話!”
秦珺往杯裡倒了些熱茶,遞給王賢。
看著花玉容說道:“出了一點事情,有些麻煩。”
卻是越青青,姚香雲等人接了一個任務。
外出將近半個月了,按說每隔三天,會向宗門傳回信息,這是外出接任務弟子,長老們的規矩。
害怕外出的弟子長老一旦有事,宗門來不及救援。
可是越青青隻是傳了兩次消息之後,就失去了聯係。
於是又派出許寶山跟著幾個師兄,外出尋找三人的蹤跡,誰知眼看過去了十天,連許寶山等人,也沒消息了。
按說此事跟王賢無關,可花玉容是執法堂的執事。
她要去調查此事,可這家夥卻沒有外出查詢的經驗。
花玉容又不願跟宗門的男長老同行,秦珺想來想去,想到了連青雲山都難不住的王賢。
畢竟連那數萬隻吸血蝙蝠,都沒有難倒過他。
更不要說後來王賢又往深山裡去了幾回,可是說青雲山的山頭,王賢沒走完一半,也差不多有四成了。
這種任務,她想來想去,隻好衣王賢陪著花玉容一起出門。
隻要兩人找到線索,傳回宗門。
倘若二人解決不了,再由宗門派出修為更高的長老出山。
連著兩批男女弟在外出執行任務時出事,這對青雲宗來說,確實是一件大事。
花玉容歎了一口氣:“這回,就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
王賢沉吟片刻,一咬牙。
看著兩人說道:“沒事,正好我還沒出過門,這回就陪你去闖蕩一番!”
秦珺歎了口氣:“你也不用害怕,你們隻要打聽到他們的下落就行。”
王賢問道:“何時出發?”
花玉容想了想回道:“夜長夢多,我們午時就出發!”
“這麼快?”
王賢想了想回道:“我回去收拾一下,一會來這裡跟你會合。”
秦珺揮揮手:“還有一個時辰,你趕緊去準備一下。”
回到小院。
王賢後悔了,眼前梨茶剛剛開放,老子還沒看夠呢。
東方雲那一道收發自若的劍意,他還做不到劍意即我心意,還有一些欠缺。
還沒開始跟老師學著煉製小還丹,雖然身上一大堆回春丹,金創藥。
站在院子裡,覺得有些可惜,隻是時間緊迫,已經不容他再去藏書樓裡,再學幾天煉製小還丹的本事。
灶房裡用蜂蜜釀的秋梨,花了整整一個冬天,他還沒舍得吃一個。
想想,收進了自己的玉璧空間之中。
用屋後紫竹削的竹箭必須收起來。
院子周圍眼下不知布下了多少道法陣,連他自己都數不清楚了。
可以說,除了他跟老師,連花玉容也進不來。
屋前屋後轉了三遍,再舍不得,也隻能揮揮手,暫時離去。
嚴格意義上說,這還是他獨自擁有的第一個家。
在書院裡的小院,是他和師尊兩人的家,會文城的那個家,沒有母親,也算不上家了。
煙雨湖畔的家,是他留給福伯的。
月亮城明月湖邊的院子,是他送給胡可可和烏鴉的。
關上大門的一瞬間,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倘若上回他帶著烏鴉一起,在妖界待上幾年,那個憨貨會不會跟小白一樣,一日之間化形?
化形後的烏鴉會不會變成一個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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