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產品用途是？”
陳晨盯著給自己拜年的機器人，匪夷所思。
“戰術人形啊，咱們剛聊了半天你忘了？”王小帥笑得很憨厚。
陳晨搖頭，心說我恰恰是沒忘，才有這種發自靈魂的問題。
好家夥！
誰家戰術人形上來就給人磕頭的？
咋？
用真誠感化敵人？
“也就是說，你們這玩意兒要軍用？”
“嗯啊。”秦朗點頭。
“你把部隊當養老院了？人瘋了心用你這玩意兒。”
陳晨想到了他們很有可能拿出來一坨，但沒想到是這麼大的一坨。
原型機是有了。
但動平衡和關節邏輯算法一塌糊塗。
剛才機器人絆倒的姿勢十分詭異，都不像是人類正常摔倒的樣子。
像是自己左腳踩右腳，騰空之時還抽筋了那種。
陳晨粗看一眼就能知道個大概，關節的協調沒有同步。
“控製算法不夠高效，導致預測出現了時間差。”
看著陳晨脫口而出的樣子，王小帥和秦朗佩服的不行。
小老板堪比老中醫了。
僅僅打一個照麵，就分析出了產品的問題。
甚至人家還要比老中醫牛逼一些，人家壓根也沒上手。
於是他倆隻能像乖巧的小學生一樣，看著小老板表演。
“現有的電池能量密度不足以支撐人形長時間工作。”
“我猜你們這玩意續航一小時頂天了吧？”
秦朗點頭：“最多四十分鐘。”
“所以能量管理方麵，還是要從被動行走和動能回收入手。”
“除非把這兩項做到極致。”
“否則電池能量密度一直會是製約人形的天花板。”
既然被這倆貨騙上了船，那還有什麼辦法？
使勁劃唄。
除了步態算法的問題外，陳晨覺得能量也是這個原型機的主要製約。
人類的身體結構及其複雜精巧，屬於高級生物裡的頂尖。
一天三動飯，卻能撬動萬倍的能量。
甚至有的牛馬不怎麼吃飯，都能乾重體力活，吃草擠奶。
這裡頭除了大腦的豐功偉績，讓人類可以使用工具之外，身體結構的巧奪天工也是無法忽視的。
“還有材料的問題。”
“我看你們這台活爹用的最多的是輕質合金和碳纖。”
“這就不合適了。”
“作為陸戰裝備，抗打是第一位的。”
“然後還要兼顧靈巧機動的特性。”
“所以傳統材料肯定是不夠用的，想都彆想。”
陳晨意思很明確了。
這台叫張偉的原型機在他能看到的三個方向都有缺陷。
任重道遠。
王小帥和前浪也沒有反駁。
因為他們知道小老板說的都對。
關鍵是怎麼改？
“小老板，有沒有具體的建議？”王小帥虛心求教。
“多關節協調的大模型要重做，關鍵是要高效，這方麵你們可以和蘇雪鬆取取經，他有東西。”
秦朗立刻記在了心中：“能量管理呢？”
“關鍵是步態動能儲存，我也沒有更細致的想法，但大方向是沒有錯的。”
“哦哦，那材料呢？”
陳晨突然抬起頭：“要不乾脆我來當這個項目總設算了？”
“那太好了！”二人喜出望外。
“好個錘子。”
陳晨有些心累。
“我說的反話你們沒聽出來？”
“合著你們搞項目先斬後奏，還壓根啥也不會，全指望我？”
秦朗莊重搖頭：“不！我們會虛心求教。”
“拉幾把倒！材料學你們考慮一下以離子聚合物為代表的人工肌肉，就教到這，彆的我也不會。”
陳晨給出了自己所有能想出的方案。
不過也隻是一個答題思路而已。
因為他覺得這倆貨的水平夠，隻是一時跨不過這道阻礙。
如果全程幫助他們，反倒有可能抑製他們的發揮。
一旦他們開竅，還是很猛的。
王小帥也適可而止：“那行，我們再改一改，過段時間請您……”
“彆改。”陳晨斷然拒絕。
“啊？”
“推倒了重做。”
陳晨拒絕的鏗鏘有力。
倆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張偉這個項目有缺陷是真的，但什麼新項目沒有缺陷？
有缺陷咱改唄。
重做……
他倆實在是狠不下那個心。
雖然是個實驗項目，但他們對張偉付出了很多努力。
腦力勞動就不說了，關鍵是錢也花了不少。
直接推倒重做，等於一大筆錢打水漂了。
王小帥舍不得：“小老板，我覺得張偉還是有可圈可點的地方的，能搶救一手。”
“彆救了，救回來也是個偏癱。”
陳晨指了指地上那一坨。
張偉嘗試了好幾次想站起來，但都沒有成功，還在地上劈叉。
然後陳晨又抬手，指著屏幕。
遊戲暫時暫停，畫麵定格在機甲端槍警戒的畫麵。
有點小帥。
這一刻，王小帥和秦朗有點明白過來了。
屏幕上的是賣家秀。
地上那一坨屎買家秀。
差距太大了。
陳晨說道：“你們要做戰術人形。”
“戰術人形啊，我的老師們。”
“咱這個張偉看著可不像機甲。”
“既然要做，就做這種的。”
“能不能打，但首先要帥。”
做工業產品也有不少年頭了，陳晨一直秉承著顏值就是戰鬥力的信條。
尤其軍事工業產品。
拿晨盾自身的經曆來看，訂單源源不斷的產品全都有一個共同點——帥的掉渣。
張偉拿出來，或許會讓人眼前一亮。
但那完全建立在人形機器人對人形成視覺衝擊的基礎上。
假以時日，人心機器人必定是遍地走的場景。
到那時，張偉好看都挨不到邊。
王小帥和秦朗也不是等閒之輩，立刻明白了小老板的深意，於是不在bb。
“行，你們倆把張偉帶下去吧。”
一位工程師立刻上前攙扶。
另一位在稍許猶豫之後，低聲道。
“帥總，還有個小事需要您決定一下子。”
“什麼？”
“上次說的電視台的那個事情，人家記者催了很多次，我們該怎麼答複？”
沒等王小帥回話，陳晨抬起頭：“電視台？”
秦朗解釋道：“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電視台想借我們一些機器狗，好像要排節目什麼的。”
“什麼節目？”
“好像是晚會，要求還挺多，我們可能得重新訓練銀狼，因為太麻煩，我和小帥拿不穩，一直拖著沒給回複。”
聽到這話，陳晨突然眼前一亮。
明天自己就將前往陽江船廠，參加虎鯊的下水儀式。
任樂霖那邊一直說讓自己把動靜搞大點，陳晨還在尋思怎麼搞大？
難不成讓洋娃娃去搞個直播？
現在看來，不用了。
“地方台還是哪裡？”
“央廣的。”王小帥平平無奇道。
“好家夥，央廣你們都敢晾著，你倆是真的飄了。”
秦朗：“不是飄，是收益和付出不成正比。”
“怎麼不成正比了？”
陳晨的小算盤打的哢哢直響。
“答應，立刻答應。”
“但有一個條件，他們得替我做個采訪。”
“明天我要去陽江船廠，讓他們派個記者和攝像過來，拍出來的素材最好上一下當天的新聞。”
秦朗和王小帥麵麵相覷，心說賊不走空，拿我倆換船廠的名聲大噪。
關鍵他倆還沒什麼拒絕的餘地，智能勉為其難的答應。
陳晨還補充道：“排節目的話，銀狼就不要上了。”
“那不行，人家要求就是要展現新時代的科技發展。”
“讓張偉去，你們重新坐一下關節算法，看人跳舞總比狗跳舞好點。運氣好的話，張偉也不用扔了，改一改，當做人形陪伴玩具賣了也行。”
——！
王小帥和秦朗愣了半秒。
不服不行。
要說賺錢，害得是小老板。
張偉做戰術人形肯定是沒資格了，但拿出去充充樣子還是有資格的。
就像銀狼一樣，分出民用和軍用版。
民用賣的照樣嘎嘎好。
一來能談保成本，二來還能促進人形技術的技術迭代。
一舉多得了屬於是。
不過臨走前，陳晨還是叮囑了幾句：“記住，算法一定要搞好。”
“讓你們給人弄個陪伴型玩具，你們可不能再給人弄出個活爹。”
“當代人生活已經夠艱難了，沒必要再贍養一位老人。”
……
……
電視台在得知晨劍的訴求之後，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要求。
因為他們本來也想做類似的專題采訪。
通過走訪新興科技企業，做出一檔單元式的節目播放。
如果順利的話，還能給晚會積累一些畫麵素材。
於是。
當第二天陳晨來到碼頭的時候，一個專題外徑采訪組早就等待著他了。
領銜出鏡的是央廣首席外景記者，一位精乾利落還有點甜的女記者，叫林清心。
采訪的形式也比較自由。
主要有陳晨負責出鏡，來介紹虎鯊項目的相關情況。
所以記者提出的問題也有一定的針對性，需要提前對一對劇本。
確保提出的問題能準確的引出虎鯊的特點，好讓陳晨展示全貌，吹一個好牛逼。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
這次項目畢竟是科研項目，牽扯到一些機密。
所以需要提前溝通，以免產生技術泄密。
“陳總，這是我們欄目組提前準備的問題提綱。”
“您看看有什麼要注意的。”
“我們可以刪減，尤其是敏感部分。”
陳晨接過提綱，都沒打開：“沒什麼要注意的。”
林清心眼見陳晨看都不會看，有點慌了。
“陳總，畢竟是機要項目，作為項目總設你還是把把關的。”
“沒關係，既然敢請你們來，我們就敢露。”
話音落下，陳晨朝著碼頭岸邊走去。
這一刻，林清心看著陳晨瀟灑的背影，恍惚的不行。
她歲數不大，但從業經曆很豐富了。
從一開始進入電視台，就在軍武頻道任職，經手過的項目也不算少。
但凡和科研沾點邊的采訪，人家的禁忌都很多。
這不能問，那不能問。
連拍攝的畫麵都要全部交上去，由保密部門審查，然後才能交由電視台剪輯。
陳晨可倒好，提綱看都不看，攝像機也不排查。
隨便問，隨便拍。
沒見過這樣的。
“編導，這是個什麼套路？”
林清心拿不問了，讓她放開了問，她反而有點不敢開口了。
編導也有些驚訝，但畢竟經驗豐富，替他寬心道：
“沒事，人家讓問，你就隨便問。我估摸著，這玩意兒沒什麼技術含量。”
“啊？”
編導細細解釋道：“你想，不讓問是怕泄密。他讓你隨便問，說明沒什麼機密，八成是個裝樣子的貨。”
“哦——”
林清心絕對的有道理。
於是她緩緩跟上陳晨的腳步，朝著造船廠的人工河道走去。
三分鐘後。
陳晨突然抬起頭：“記者老師，你現在應該能看到了。”
“停泊在你們眼前的，就是這次陽江造船廠下水的最新項目。”
“也是我們和陽江船廠首次合作之後的第一個項目。”
“虎鯊無人作戰艇。”
林清心和攝像紛紛抬頭，鏡頭也慢半拍抬起。
人工個島上。
一艘巨大的船隻映入眼簾。
三體造型，由一艘住船體和兩個片體組成。
船身中央十微微凸起的艦島和雷達設施。
船尾扁平化設計，空間富足，足以起降任何型號的直升飛機。
在無人機的航拍之下，這艘船的造型更加直觀的出現在視野裡。
林清心忍不住驚叫除了聲：“哇！這是真船嗎？”
“當然是真船，稍後我們會安排上船實地采訪。”
“可是……這也太科幻了吧？”
林清心見過的軍事裝備很多，所以快感閥值很高。
非得是這種極其經驗的裝備，才能讓她發自內心的驚訝，忘了自己還在鏡頭前。
眼前這艘船完全超乎了她對船隻的想象。
三體造型簡直就像是外星設計一樣。
她甚至感覺這艘船和當前時代有一種格格不入的違和感。
以前類似的裝備，她好像隻有在科幻片裡見到過。
想到這兒，她越發的提心吊膽：“陳總，這艘船真的是我們普通人能看的嗎？”
“當然，隨便看，素材不夠的話，我再調幾台無人機，給你拍大全景。”
“夠嘞！”林清心受寵若驚。“我的意思是，您確定我們這麼拍，真的不會泄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