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叛徒(1 / 1)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灑在遼闊的海麵上,宛如一幅絢麗的畫卷徐徐展開。在這醉人的美景中,出海的機帆船緩緩歸來。

李雲山這個旱鴨子今天一整天精神都繃得緊緊的,在岸邊來回踱著步。

海麵不比岸邊,非常的凶險(對於李雲山來說)....他生怕狙擊隊在海麵上的訓練出了問題,看到遠處的點點白帆,總算是鬆了口氣。

“是鐵錘同誌回來了,大家夥打起精神來。”

這時候,營區的張參謀揉了揉眼睛,大聲說道:“不對啊,咱們出海訓練的是兩艘漁船,現在回來的怎麼是三艘?”

那些大兵們聞言都緊張了起來,紛紛舉起了步槍。

李雲山拿著望遠鏡觀察片刻,也犯起了嘀咕。

“不應該啊,就算這兩艘漁船上沒有重火力,也不可能被一般人俘獲....”

前來迎接大兵們的超美公社社員們和公社領導個個都看得目瞪口呆。

機帆船在外人看來都長得差不多,但是他們這些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人,隻要一眼就能認出來最後麵那艘機帆船並不是金銀島上的船隻。

“紅英他們出海還能撿一艘船回來?”

公社陳書記話剛出口就苦笑著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開什麼玩笑,在這年月漁船可是最寶貴的生產資源。

特彆是對於機帆船來說,因為建造工藝難度大,材料緊缺,已經不是有錢就能造得出來的。

要不然金銀島上有上千漁民,卻隻有五艘機帆船。

在海上撿一艘機帆船,跟隨便紮個猛子,從海底撈出一塊黃金的性質差不多了。

“陳書記,好消息,好消息,我們撿了一艘機帆船!”

這時候,為首的沙龍魚號已經靠岸。

周紅英還沒等船停穩,便一個箭步從船頭上跳到岸上,朝這邊邊跑邊喊道。

“啊!”陳書記感覺自己的下巴好像要掉了。

隨後走下來的周大伯道:“書記,彆聽這丫頭詐唬,是專家同誌在海上發現了一艘可疑的漁船,結果經過盤查,竟然發現漁船上的那家夥,其實是壞人派來的迪特。”

迪特二字在陽光明媚的岸邊傳播開來,現場的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

“鐵錘同誌呢?”李雲山急促的問道。

“專家同誌啊,他還在船上給那個迪特包紮....哎呀,我咋把魚忘記了。”

周紅英之所以如此著急從漁船上跳下來,是為了喊上公社的社員們上船搬運鮮魚,她一時高興,竟然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書記,我們還順帶著撈了好幾十噸的魚,麻煩大家夥搬下來吧。”

“你們抓到了迪特,撿了一條機帆船,還撈了好幾十噸的魚....你們把媽祖請到船上了?”陳書記忍不住脫口而出。

話出了口,他就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了錯誤,現在講究唯物主義,不能搞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

雖然上麵考慮到漁民們樸素的感情,對於這些事情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他身為公社裡的書記,還是要高舉旗幟。

好在無論是大兵們還是社員們都被沙龍魚號的收獲給驚住了,壓根沒有人注意到陳書記。

李雲山這會也反應了過來,揮了揮手:“走,上船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船靠在岸邊,就跟陸地差不多,李雲山這個旱鴨子可是不會膽怵。

他帶著七八個大兵登上沙龍魚號的時候,李鐵錘正在用漁網往張洪山的肩膀上纏。

漁網黑乎乎的,泛著魚腥味道,一看就知道是細菌最完美的家園。

傷口本來沒事兒,要是被這玩意纏上了,估計小命很快就保不住了。

張洪山嚇得連連後退兩步:“領導,你,你這是要乾什麼,我是好人啊,我真是漁民,你們跟石島那邊聯係一下,就能夠搞清楚了。”

李鐵錘抽口煙,將漁網捋了捋,笑嗬嗬的說道:“張大叔,您看,您誤解我了吧,我知道這是一場誤會,為了向你表示歉意,所以特意為你治傷,咋地了,你不願意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張洪山麵對非常講理的李鐵錘,此時竟然有些欲哭無淚。

旁邊那幾個狙擊手則差點笑出聲來。

這張洪山算是個難纏的人物,不過這次算是遇到了克星。

事情還得從張洪山被抓到沙龍魚號說起。

張洪山一上船就大聲喊著冤枉,表示自己確實是石島的漁民,指責大兵們不分青紅皂白開槍,是要蓄意謀害漁民。

西沙這邊距離大陸比較遠,因為曆史原因,跟內地的溝通沒有那麼緊密,所以解放後在這邊展開工作的時候,首要的原則就是不能傷害漁民們的感情。

所以,張洪山的指控不可謂不嚴厲,這讓那些原本準備審問他的大兵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直到....李鐵錘拿出了漁網。

“不用治傷了,我,我傷得不嚴重。”

李鐵錘也是“好意”,張洪山隻能支支吾吾的拒絕。

“誒,您這話就不對了,剛才您還說俺快把你打死了,現在俺給你治傷,你又不要,咋地,你是故意戲弄俺嗎!”

李鐵錘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朝著狙擊手們招了招手:“來兩個人,按住他,俺今天還非得給他治傷不可,讓他感受到咱們溫暖的工作作風!免得以後他要是出去了,在背後嚼咱們舌根子。”

那些狙擊手早就等著了,聞言,有兩個年輕小夥子立馬走上來。

張洪山明知道李鐵錘是要對他動手段,卻找不出辦法拒絕了。

畢竟人家確實是在幫他治傷。

至於漁網綁在傷口上,到底是治傷,還是要了他的小命,那誰也沒辦法解釋清楚。

看看那張黑乎乎的漁網,張洪山嚇得臉色鐵青,他渾身發抖,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我交代,我全交代。”

李鐵錘衝著那兩個狙擊手揮了揮手讓他們先回去,走過來蹲在張洪山的麵前,從兜裡摸出一根煙插進他的嘴巴裡。

然後劃著火柴給他點上。

“唉,俺也是學過急救知識的,本來想練練手,你咋就信不過俺呢。既然你願意俺幫你,那俺這次就隻能吃點小虧,聽聽你講些什麼了。”

吃虧....張洪山一時間不知道這個詞語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他抬眼看了看李鐵錘,抽口煙,連忙低下頭:“我,我確實是來刺探消息的....”

張洪山在解放前當過一段時間的海盜,說是海盜其實是跟著一幫子敗兵在海上勒索搶劫漁民。

隻不過他所活動的區域並不在西沙附近,而是更靠近猴子那邊。

猴子那個時候管理很混亂,對他們這些人也沒有辦法顧及海麵上,張洪山倒是過了幾年好日子。

張洪山甚至靠著在海上搶到的錢財,還在猴子那邊娶了妻子,生了孩子。

後來張洪山在一次搶劫中,遇到了硬茬子,非但沒有搶到錢財,反而被人抓住了,送到了猴子的官府裡麵。

猴子那邊比較混亂,按理說張洪山隻要繳納一些錢財,就能夠出來。

問題就出在了張洪山的身份上。

猴子在得知張洪山老家是石島後,便把張洪山帶了一個特殊的地方,對張洪山進行了訓練,然後讓他帶著電台回到了石島。

張洪山因為是石島人,在石島上還有不少親戚,另外他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精通駕駛機帆船。

石島上麵的生產公社在對他進行簡單審查後,便重新接納了他。

“猴子把你送回來,到底是讓你乾什麼!”

此時李雲山已經來到了船上,聽完了張洪山的講述後,忍不住衝了過來。

張洪山低下頭,小聲說道:“他們讓我注意附近海域的漁船情況,一旦在海麵上發現漁船,就想辦法用電台通知他們。”

李雲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把衝過去揪住張洪山的衣領子:“難怪這邊島嶼的漁民出海,經常會碰見猴子的飛機,原來是你在背後搞鬼啊!”

張洪山此時已經徹底失去了抵抗,就像是一堆爛肉任由李雲山揪住:“大兵領導,我也是沒辦法啊,我的老婆孩子還在他們手裡麵。你不了解那些猴子,他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你有老婆孩子,漁民們沒有嗎?他們把你當做兄弟,你呢!竟然出賣了他們。”

李雲山遇到這種叛徒,此時熱血上湧,從腰間抽出手槍,烏黑的槍口懟在了張洪山的腦門上。

“今天我就讓你到下麵跟那些漁民兄弟們道歉!”

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狙擊手們想阻攔了阻攔不及。

張洪山倒是能夠反應過來,但是他的腦門子已經被手槍懟上了,壓根不敢動彈。

就在扳機要被扣動的時候,一隻大手緊緊攥住了手槍。

李雲山用力掙脫,沒有想到竟然沒能把手槍奪回來。

他回頭看著李鐵錘,瞪大眼說道:“我李雲山生平最恨的就是叛徒,今天我把他逼了,要是老團長處分我,我也認了。”

李鐵錘也聽說過李雲山的事情。

他最好的兄弟曾經遭受過二狗子的背叛。

李雲山平日裡非常冷靜,除了飯量大一點,沒有彆的毛病。

但是一旦涉及了叛徒的事情,整個人就會失去理智。

李鐵錘將手槍揣回腰間,拍拍李雲山的肩膀:“這人咱們還有大用,你現在就算是逼了他,也沒辦法把那些漁民救回來了。”

李雲山逐漸從憤怒中掙脫出來,眼睛中的猩紅逐漸消退,最終恢複了理智,鬆開了張洪山的衣領子,任由他癱倒在地上。

“鐵錘,你的意思是讓他給猴子發報?”

“不著急,咱們還有一些準備工作需要做。”

李鐵錘走到張洪山跟前,蹲下來說道:“現在我給你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你告訴我,你的電台藏在哪裡?”

“在,在船艙床板下麵,裡麵有個暗格....”

李鐵錘扭頭看看李雲山。

李雲山帶著幾個狙擊手轉身離開沙龍魚號,登上了張洪山駕駛的慶豐號漁船。

片刻功夫,他帶著一部電台回到了沙龍魚號上。

看到了電台,李鐵錘徹底確定了張洪山的身份。

“現在可以展開計劃了吧?”李雲山急促的問道。

“還不行,咱們還得審一審....”

“審一審?”

李雲山不清楚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李鐵錘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考慮到現在公社裡那些漁民們已經在下麵等著急了,李雲山決定先把張洪山押送回營部裡麵。

張洪山被帶走後,李鐵錘讓周紅英把公社裡麵的陳書記請到了一旁。

他臉色嚴肅的看著陳書記:“書記同誌,紅英同誌應該已經告訴您了,我們此次出海意外抓到了一個意圖窺探金銀島的迪特。咱們的漁船之所以屢次遇到襲擊,跟此人有很大的關係。”

陳書記的臉色一點一點的漲紅起來,咬著牙說道:“你們有紀律,不方便處理他。我這就帶人裝作海賊,把那家夥從半道裡劫走,到時候把他....”

陳書記手掌斜劈下來,眼神中迸發出一絲狠色。

“不不不,您誤會了,俺不是想讓你們把他劫走....”

李鐵錘嚇了一跳,他沒有想到這個陳書記跟自己的性子差不多。

“這種人還留著乾什麼!他身上背了那麼多血債,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不過分。”陳書記一臉迷茫。

李鐵錘緩聲說道:“書記同誌,如果您相信我們的話,就按照我們說的辦,您通知所有民兵和社員,讓他們嚴禁把抓到迪特的事情泄露出去,讓他們對著媽祖發誓,就算是親人,朋友都不能告訴。”

大兵們為了保護漁民們付出了那麼多,漁民們早就把大兵看成了親人。

陳書記雖然恨不得手撕了張洪山,此時卻選擇壓抑了心中的憤怒。

“專家同誌,您放心,您們肯定是有大計劃,我們這些打漁出身的,雖然搞不懂,但是絕對不會跑壞你們的計劃!”

李鐵錘對這種真正從基層出身的領導的工作能力並不懷疑,叮囑了幾句後,又詢問道:“你們這裡有沒有能藏漁船的地方?”

“在島東邊有了老鷹嘴,那裡有一條水道,正好能容納下漁船,以往遇到大風暴,我們都會提前漁船開到老鷹嘴。”

擔心李鐵錘他們找不到地方,陳書記讓周紅英和周大伯負責開著慶豐號,載著李鐵錘來到了老鷹嘴。

老鷹嘴是一個懸崖,吐出的巨石外加上山上的大樹遮掩了大半個水道。

慶豐號停在水道裡麵,如果不從低空俯視的話,壓根就看不出來。

啥?

猴子的飛機可以低空俯視?

真當咱們島上的高射炮是吃乾飯的?!